“翊哥要当门神到几时?”
苏煦轻笑,扯动伤口又蹙起眉尖。
他伸手去够案头茶盏,腕骨清瘦得能看见淡青血管。
陈翊几乎是撞到榻前的。
他半跪着握住那只手,掌心箭茧擦过冰凉肌肤,惊觉自己铠甲未卸,玄铁护心镜还沾着别人的血。
苏煦却将脸贴上来,呼吸扫过他的甲胄“路上是不是又遇袭了?血腥气这么重。”
“别说话。”
陈翊扯过大氅裹住他,貂裘绒毛间还凝着塞外的雪渣。
怀中人轻得可怕,仿佛还是十年前归云楼上那个被他抱走的少年。
“太医呢?怎么由着你批公文?”
苏煦指尖点上他紧锁的眉间:“是我拦着不许他们报信。
江南商税刚见起色,若因我受伤耽搁……”
话音未落,忽然被扯进颤抖的怀抱。
陈翊的下巴抵着他发顶,铁甲寒气透衣而入,心跳却急如擂鼓。
“你以为我在乎什么商税改制?”
陈翊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那日接到来信,说你的马车坠入寒江……我竟想着,若捞上来的是具尸首,我便把江南十二州的水都染红。”
苏煦怔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陈翊——朝堂最年轻沉稳的阁老,此刻抱着他的手臂却抖得控不住力道。
隔着细布都能感觉到湿热,原是那人眼底的泪砸在了伤口上。
“翊哥,你看。”
他引着陈翊的手按向左胸,掌下心跳平稳有力,“三寸,老天爷都舍不得让我们分离。”
陈翊突然咬住他颈侧,犬齿刺入皮肉的痛楚中混着哽咽:“若再有一次……若再有一次……”
余下的话化作唇齿间的血腥气,铠甲落地声惊飞檐上栖鸦。
五更梆子响时,陈翊才松开禁锢。
苏煦昏睡在他臂弯,手中还攥着半块掰开的饴糖——是方才哄他卸甲时塞的。
晨光透过窗纸漫进来,照着满地散落的铠甲与公文。
“侯爷。”
暗卫跪在屏风外低声禀报,“昨夜偷袭的流寇招了,是漕帮的人。”
陈翊为怀中人掖好被角,眼底柔潮尽褪:“传令江南大营,辰时围剿漕帮总舵。”
指尖拂过苏煦安稳的睡颜,又补了句,“留几个活口,本侯要亲自问问,谁给他们的胆子动朝廷命官。”
苏煦在梦中蹙眉,往他怀里缩了缩。
陈翊低头吻去那人眼尾的泪痕,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苏煦第一次替他包扎伤口时说的话:“大人总说护着我,却不知我也想成为你的铠甲。”
此刻晨光熹微,他终于读懂这话的分量——原来最坚韧的铠甲,是甘愿将软肋化作逆鳞。
寅时三刻的寒江浮着薄冰,漕帮总舵的乌篷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陈翊勒马立于江畔,玄铁护腕凝着霜花,身后三百轻骑鸦雀无声。
他望着水寨高悬的"
漕运通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