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忆破案局 第97章 雪崩

阿尔卑斯山深处，“圣·格里奥尔隐修会”属地隐藏在终年积雪的山坳之中，几栋古朴的石砌建筑与周围的险峻山势融为一体，仿佛已在此矗立了数个世纪。这里没有现代化的喧嚣，只有呼啸的山风和偶尔传来的钟声，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寂静之地。

联合行动队利用夜色和恶劣天气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目标区域。队员们装备着最先进的夜视仪和热成像设备，分成数个小组，控制了所有可能的出入口和制高点。网络战小组则在外围建立起电子屏障，屏蔽了区域内对外的所有非加密通讯，并尝试渗透其内部网络。

行动指挥中心，气氛凝固到了冰点。江雨、李振与“织网”小组的负责人通过加密视频连线，紧盯着前方传回实时画面和数据的屏幕。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每一个光点的移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主攻小组由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带队，沿着侦查小组预先清理出的路径，逼近那栋被认为是宋怀瑾藏身之所的主楼。热成像显示，楼内仅有少数几个热源信号，分布在不同楼层。

“A组就位。”

“B组就位。”

“电子压制生效，目标区域通讯已隔离。”

耳机里传来各小组准备就绪的报告。

“行动！”现场指挥官一声令下。

“砰！”一声沉闷的破门声响起，主攻小组如同利刃般突入主楼内部。几乎没有遭遇任何像样的抵抗，几名似乎是服务人员或低级研究员的男女在惊愕中被迅速控制。

指挥中心的屏幕分格上，显示出突击队员头盔摄像头拍摄的实时画面：古朴而简洁的房间，堆满书籍和手稿的书桌，运行着复杂模型的多块显示屏……这里更像是一个学者的书房，而非恐怖分子的巢穴。

“报告，一层清理完毕，未发现主要目标！”

“二层清理完毕，发现一名女性，确认为埃琳娜·沃尔科娃！已被控制！”

“正在前往三层！”

埃琳娜·沃尔科娃的落网让指挥中心精神一振，但宋怀瑾依旧不见踪影。

当突击队员冲上三楼，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房间中央，宋怀瑾——或者说“导师”——穿着一件简单的深色毛衣，平静地坐在一张扶手椅上，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他没有武器，没有惊慌，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超脱物外的淡然微笑。

“你们来了。”他开口，声音通过队员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指挥中心，平静得令人不安，“比我想象的，稍微快了一点。”

“宋怀瑾，你被逮捕了！”突击队员举枪上前。

宋怀瑾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顺从地伸出手让队员戴上手铐。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队员和摄像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指挥中心。

“江雨警官，李振队长，”他忽然开口，直接点出了两人的名字，仿佛老友问候，“还有‘织网’小组的各位，辛苦了。为了我这个即将被时代洪流淹没的旧时代残影，耗费了如此多的社会资源。”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他对警方的行动了如指掌！

“你的‘纯净世界’计划已经失败了，宋怀瑾。”李振通过通讯频道，沉声说道。

“失败？”宋怀瑾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李队长，你还是没能理解。蓝湾码头的火，智能门锁的异常，网络上的低语……这些都只是‘症状’，是这具臃肿、病态的社会躯体自行产生的‘排异反应’。我们，充其量只是稍稍加速了这个过程，或者……为这些‘症状’命了名而已。”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旧的秩序正在从内部腐朽，新的秩序必然在混沌中诞生。我们不是在破坏，我们是在……接生。只可惜，你们这些旧秩序的守护者，无法看到那必将到来的、更加纯粹和高效的未来。”

“你的未来，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和混乱之上！”江雨忍不住开口，声音通过线路传了过去。

宋怀瑾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在与江雨对视：“痛苦是变革的催化剂，混乱是新秩序的温床。江警官，你体内曾承载过超越凡俗的‘结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低效的、充满噪声的旧系统，注定要被更高级的形态所取代。可惜，你选择了站在噪声一边。”

他的话如同毒蛇，试图钻进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别跟他废话！带走！”现场指挥官厉声下令，阻止他继续蛊惑人心。

队员们将宋怀瑾押解下楼。与此同时，技术小组开始对主楼内的所有电子设备进行现场取证。

然而，就在宋怀瑾被押出主楼，即将登上直升机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整个“圣·格里奥尔隐修会”区域的灯光骤然熄灭！不是电力中断的那种黑暗，而是一种更深沉、仿佛连星光都被吞噬的绝对黑暗！紧接着，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嗡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仿佛某种庞大的机器被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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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用电源失效！”

“通讯受到强烈干扰！”

现场陷入短暂的混乱。热成像和夜视仪在这种诡异的黑暗中几乎失效。

指挥中心的屏幕瞬间被雪花和乱码覆盖！

“是陷阱！”李振猛地站起来。

江雨心脏狂跳，她紧紧盯着那片漆黑的屏幕，体内那早已沉寂的“结构”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悸动！

几秒钟后，灯光和通讯断断续续地恢复。画面重新传来，只见现场一片狼藉，部分队员似乎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冲击，痛苦地捂住头部。而本该被押上直升机的宋怀瑾……不见了踪影！

现场指挥官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愤怒：“报告！目标……目标在黑暗和混乱中逃脱！重复，目标宋怀瑾逃脱！”

“搜！他跑不远！封锁整个区域！”李振对着麦克风大吼。

联合行动队立刻展开地毯式搜索。但阿尔卑斯山地形复杂，洞穴、密林、雪沟无数，在经历了刚才那诡异的黑暗和干扰后，想要立刻找到一个刻意隐藏的、极其聪明的人，谈何容易。

对埃琳娜·沃尔科娃的突击审讯也毫无结果，她只是冷漠地重复着“新时代不可阻挡”之类的话语。

后续的调查发现，主楼地下隐藏着一个极其先进的小型数据中心，里面运行着某种基于复杂算法的“意识场干扰”装置，刚才的黑暗和嗡鸣正是其全力启动的效果。宋怀瑾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在早已安排好的内应（一名被其理念蛊惑的隐修会成员）帮助下，成功逃脱。

消息传回，指挥中心一片沉寂。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努力，在最后关头，竟然功亏一篑！

李振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满脸不甘。

江雨缓缓坐回椅子，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宋怀瑾的逃脱，意味着“导师”集团的核心虽然被重创，但其最危险的思想源头并未被消灭。他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虽然沉了下去，但泛起的涟漪却可能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宋怀瑾，就是那个试图撬动整座雪山的人。虽然这次阻止了雪崩的发生，但他依然隐藏在暗处，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抓捕埃琳娜·沃尔科娃，摧毁其数据中心，无疑是巨大的胜利。但宋怀瑾的逃脱，也给这场漫长的狩猎，留下了一个充满悬念和危险的尾巴。

江雨知道，斗争还远未结束。只要“导师”这样的理念还存在，只要还有人对所谓的“纯净世界”抱有幻想，阴影就不会彻底散去。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守护者的使命，依然沉重而漫长。他们需要从这次的挫折中吸取教训，变得更强，更警惕。

因为，对手从未真正离开。他只是在黑暗中，等待着下一个时机。而她和她的同伴们，必须确保当那一刻来临时，他们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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