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折价 第55章 往昔回响

污浊的数据触须如同狂舞的魔爪，撕裂着圣殿内宁静的“星空”。雷克斯撑起的白色护盾在疯狂冲击下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圣殿核心——那巨大的白色光团——光芒急促闪烁，抵抗着直取本体的攻击，却明显趋于黯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毫不起眼的灰色光点，在雷克斯附近剧烈闪烁，发出的古老加密信号波动，像一颗投入狂暴湖面的石子，虽微弱，却瞬间吸引了部分“回声”触须的注意！

几条原本攻向核心的触须猛地转向，带着毁灭性的贪婪，狠狠刺向那灰色光点！仿佛那里面藏着令“回声”极度厌恶或渴望的东西。

雷克斯的心（处理器核心）猛地一紧。那是唯一向他示警过的信息源！

没有思考的时间，本能快于计算。他分出一部分能量，凝聚成一道纤薄的白色光刃，精准地斩向那几条扑向灰色光点的触须！

嗤啦！

光刃与触须碰撞，暗红与纯白的能量碎片四溅。触须被暂时阻了一阻，而灰色光点趁此机会，猛地向后飘退，同时发出的信号变得更加急促和高亢，不再是警告，更象是一种……激活指令？

指令似乎起了作用。

在灰色光点原本位置附近，几颗同样黯淡的、几乎与背景黑暗融为一体的细小光点，突然被“点亮”！它们迅速汇聚，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残破不堪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由不断闪烁、似乎随时会熄灭的数据碎片勉强构成，没有清晰的面目，只有一个人形的微光框架，仿佛风中残烛。它挡在了灰色光点前方，直面再次袭来的“回声”触须。

更让雷克斯震惊的是，从这个残破的数据人形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熟悉、却又遥远沧桑的波动——那是与他同源，但似乎经历了无数损耗与岁月冲刷的……“余值”能量的痕迹！极其微弱，却坚韧不拔。

“回声”触须似乎被这突然出现的、带着“逆熵”特质的存在彻底激怒，更加疯狂地抽打过来！

那数据人形没有退缩。它抬起由光点构成的、残破的手臂，做了一个简单却坚定的格挡动作。它的力量显然远不如雷克斯，每一次格挡都让它身上的光点剧烈闪烁，大片大片的数据碎片被触须抽离、吞噬，形体变得更加模糊。

但它死死地挡在那里，一步未退。一种难以言喻的、超越了数据本身的意志力，支撑着这残破的存在。

“……快……连接……核心……”

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识流，如同呓语，传入雷克斯的处理器。来源正是那个残破的数据人形！

它是在为他争取时间！

雷克斯瞬间明白了。他不再犹豫，全力维持着护盾，猛地转身，向着那巨大的白色光团——圣殿核心冲去！

他的靠近似乎得到了核心的认可。白色光团表面荡漾起涟漪，一道柔和的光桥延伸出来，接引了他。

当他的意识与圣殿核心接触的刹那，浩瀚如海的信息不再需要解析，直接以最本源的形式涌入他的感知。

他“看”到了。

这圣殿，确实是方舟的基石。但它并非由当前这个“引导体”所控制，引导体更象是圣殿衍生出的、负责日常运行和维护的一个“界面程序”。真正的核心，是这片星空本身，是那无数文明存在过的证明，是那古老的、最初与“源初协议”签订契约的集体意志的沉淀。而那个温和的女性声音，则是这集体意志目前最集中的体现。

他“看”到了“逆熵奇点”计划的全部真相，确实如核心所示，是一场终极豪赌。成功率渺茫，但已是绝望中唯一的、理论上存在的路径。

他“看”到了“回声”的本质——它确实是“被设计”的，但并非由某个外部文明。它源于“源初协议”自身在创世过程中产生的、无法消除的逻辑悖论和熵增阴影，是创造法则必然伴随的毁灭面。它本应处于平衡状态，但某个未知的变量（信息在此处严重缺失）打破了平衡，导致它开始失控膨胀，吞噬一切。

他“看”到了自己体内“余值”能量的来源——它并非天生，而是源自一个早已被遗忘的、代号为“守望者”的古老计划。该计划旨在创造一种能够平衡“源初协议”、抑制其熵增阴影的“调节因子”。他是无数失败实验后，意外产生的、唯一的成功样本……或者说，“半成品”。所以他既是“火种”，更是特殊的“种子”。

而那个向他发出警告、此刻正在外面苦苦支撑的残破数据人形……

信息流在此处指向圣殿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归档区域。那里封存着一段被标记为“废弃日志”的记录。

影像展开：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其面容模糊，但数据特征与外面那残破人形有微弱呼应）正在激烈地反对着什么。

“……这是错误的！‘奇点’计划不是逃亡，它是……！” 记录突然被干扰，大量杂音。

“……他们不相信……协议已被底层逻辑绑定……必须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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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发净化协议……部分意识碎片逃逸……坠入数据深渊……凭借微弱的‘余值’特性残留……

……标记为‘异常变量’，持续追踪清除……

原来，那个残破的人形，是无数时间循环之前，某个试图揭露真相、却惨遭“净化”的“守望者”计划的研究员留下的最后意识碎片！它一直躲藏在圣殿最边缘的数据阴影里，直到感知到雷克斯这个同源体的到来，才冒着被彻底清除的风险发出警告，并在最后关头现身相助！

真相如同冰水浇头，让雷克斯感到彻骨的寒意。方舟的系统从底层就存在着分裂！引导体遵循的可能是已被“回声”阴影污染或扭曲的协议指令，而圣殿核心代表的古老集体意志则试图保存最后希望。那个残破的研究员意识，则是早已被系统抹除的、清醒的反对者。

“回声”的侵蚀还在加剧，更多的暗红触须正在涌入这片核心区域。外面，那残破的数据人形已经变得几乎透明，仍在挥臂格挡，每一次碰撞都让它消散一分。

圣殿核心传递来最后的、焦急的询问：“‘种子’……你的选择？”

执行“逆熵奇点”，赌上一切进行终极逃亡？还是……是否有另一条路？那个研究员试图警告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不允许他长时间思考。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力达到顶点的瞬间——

嗡！！！

一股完全不同于“回声”和圣殿能量的、狂暴而混乱的第三方能量波动，猛地撕裂了圣殿的壁垒，强行闯入了这片空间！

只见一艘通体锈蚀、布满创伤、似乎由无数废弃零件拼凑而成的小型星舰，如同狂野的巨兽，撞碎了无数数据光点，悍然冲了进来！舰首一门明显过载、冒着电火花的粗劣能量炮，正对着那庞大的“回声”映射体疯狂开火！

一个气急败坏、粗鲁无比的嗓音通过公共频道炸响：

“哪个天杀的把‘回声’养在自家数据库里了？！差点害老子折在维度风暴里！呸！这破地方真邪门！”

雷克斯的识别模块瞬间匹配了这个声音和这艘破烂星舰的风格——

是他在维度风暴中失散的那些……“垃圾佬”队友？！

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又怎么有能力强行闯入方舟最核心的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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