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道凡仙 第27章 真灵苏醒，枯木藏形

林家覆灭的噩耗如同九天惊雷，将林凡劈得心神俱颤。他僵立在野猪岭的尘土中，家族化作焦土的景象与族人凄厉的惨嚎仿佛在眼前耳边重现。悔恨、愤怒、绝望交织成的滔天巨浪几乎将他的道心彻底冲垮。

就在这心神失守、最不设防的刹那——

“唉……”

一声悠长、古老，带着万古沧桑与一丝清晰嘲讽的叹息，直接在他灵魂深处震响。

“没想到，我这一世，竟会如此孬种，被这点小事乱了方寸。”

“若非天道那老儿忌惮本尊，趁我‘灵神蜕变’最关键时行偷袭之举，将我本体意识打散于无尽虚空……何至于此？”

林凡浑身剧震，猛地从无边的悲恸中惊醒，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冲天灵盖。他强压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在心底发出厉声质问：

“你到底是谁？！藏在我身体里有何企图？！”

“哈哈哈……” 一阵肆意、张扬，充满无尽傲岸与某种解脱意味的大笑，在他意识海中轰然荡开。

“我是谁？”那声音带着戏谑，随即变得幽深如万古寒渊，“我，即是你之根源！”

“胡说八道！”林凡在心中怒吼。

“哼，井底之蛙。”那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之本我意识，确已被天道磨灭九成九，仅余这点不灭真灵，携核心传承，遁入轮回。然天道监察严密，若再以无上修为凝聚‘灵神之婴’，气息一旦泄露，必被其察觉，难逃再次被抹杀之局。”

“故此，本尊行险一搏，逆转《九劫蜕凡篇》之化婴法！”那意识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冷厉，“不再依赖自身修为凝聚，而是……窃取凡俗男女之精血元气为引，以此界最卑微、最不引人注目的‘凡胎’为壳，将真灵与传承深藏其中，瞒天过海，重获新生！”

林凡如遭五雷轰顶！

“你……你说什么？！”他几乎无法思考。

“还不明白吗？”那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平静，“你林凡，并非自然孕育！乃是本尊真灵，选中一对命格合适的凡俗夫妻，暗中引导，窃取其交合时迸发的生命本源精血与元气，以此为基，强行催化、塑造而出的一具人为的凡胎！那林家，不过是本尊为你这具躯壳选定的一个临时‘巢穴’罢了！你与他们，并无真正的血脉关联！”

这真相，比得知自己非父母亲生更让林凡感到窒息和……恶心！

他不是父母爱情与期盼的结晶，他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自然诞生的人！他只是一具被制造出来的工具，一具用不知名凡间男女的精血元气、在一个冰冷算计下催生出的容器！他的诞生，本身就建立在对他人生命本源的窃取与亵渎之上！

那十六年来在家族中感受到的疏离、漠视，此刻仿佛都有了最残酷的解释——因为他从根本上，就与那些有着真实血脉联系的人，不同！他就像是一个被悄悄放入鸟巢的布谷鸟雏鸟，占据了一个本不属于他的位置。

巨大的荒谬感、被操控的愤怒，以及一种源自存在本身的虚无与污浊感，如同冰冷的毒藤般死死缠绕上他的心脏。

那十六年来在家族中感受到的疏离、漠视，此刻仿佛都有了最残酷的解释——因为他从根本上，就与那些有着真实血脉联系的人，不同！

那古老意识似乎因汲取了林凡十八年成长历程中蕴含的独特“养分”，短暂凝聚了更多力量。一股历经万劫、睥睨众生的狂傲意志升腾而起，仿佛要宣告一个曾震慑诸天的伟大名号，以此彻底压服、乃至同化林凡这新生的意识：

“本座乃是……”

那名讳尚未出口！

嗡——！！！

一股无法形容其源头、无法揣度其层次的莫测伟力，仿佛自万道源头，又似从规则尽头，如同至高无上的冰冷眸光，瞬间扫过这片区域！

这力量并非针对任何个体，更像是一种维系诸天平衡的亘古规则被触动了警戒！

林凡体内，那古老意识的狂傲气焰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深刻忌惮的死寂。

“噤声！”那意识以前所未有的急促在林凡脑中警告，之前的万丈豪情荡然无存，“有至高规则在巡弋！不可提及那名讳！”

林凡被这接连的剧变强行拉回现实。他虽然无法理解那“莫测伟力”的本质，但能让他体内这古老存在都感到恐惧的东西，其层次绝对远超他的想象！

他甚至连知晓那个名字的资格，都不具备吗？

然而，外界的危机已容不得他深思。那血煞宗高手阴冷的神识如毒蛇般，已死死锁定了他的方位，正一步步逼近，杀意凛然。

体内是颠覆认知的恐怖真相与受惊的古老意识。

暗处有无法理解的莫测规则在巡弋窥探。

眼前是步步紧逼的致命杀机。

林凡立于这三重漩涡的中心，渺小如尘。

“仙主”意识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或者说被林凡那“噤若寒蝉”的模样激怒，再次爆发笑声，却难掩一丝恼羞成怒：“哈哈哈……蠢材！区区一个……嗯？这小子身上这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戾气，是哪家不入流的小辈弄出来的功法？本尊纵横九天十地时，可没见过这般粗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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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蝼蚁之辈，也配让本尊费神？”他语速极快，“收敛心神！让你这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何为不漏于外，不假于天！”

霎时间，林凡感到丹田深处那冰凉的“存在”微微旋动，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感悟都更加本质、更加贴近大道源头的玄奥意念涌入——并非具体功法，而是一种状态的模拟，一种将自身视为独立宇宙雏形，短暂隔绝与外界天地一切交互，将生机、能量、波动极致内敛，归于“太初之无”的法门！

“此乃《内宇宙衍道经》‘藏’字篇最粗浅的运用——枯木禅！”那“仙主”意识语带追忆与傲然，“虽只得皮毛，但蒙蔽这等只知向外索求的蝼蚁感知，易如反掌！”

林凡福至心灵，意念彻底沉入丹田，观想自身为一颗沉寂的种子，一枚无华的顽石，一段了无生机的枯木——无求无应，自成一界！

他周身那本就微弱的气息，并非被压制，而是仿佛彻底从天地灵气的循环序列中被“剔除”了！皮肤失去光泽，眼神空洞如死物，体温骤降，生命波动几近于无，与路边的枯木朽石再无二致！

那血煞宗高手已至三步之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反复扫视，神识如梳篦般一遍遍掠过林凡。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耐。

“怪哉……方才明明察觉有异……”他低声自语，神识再三探查，却只觉得眼前这胖子如同彻底的死物，体内空空寂寂，连最基础的血气都微弱到近乎湮灭，与传闻中气息凌厉、身怀诡异吞噬之力的“青魔”林凡，判若云泥！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或是这胖子本身就是个身患奇症的将死之人。

又仔细探查片刻，依旧一无所获。血煞宗高手最终厌恶地瞥了林凡一眼，仿佛在看一堆无可救药的垃圾，啐道：“晦气！原来是个离死不远的病痨鬼！”

说罢，他不再浪费时间，转身继续向镇内搜寻。

直到那阴冷气息彻底远去，林凡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僵硬的身体微微松弛，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仙主”意识带着几分挽回颜面的得意哼道：“如何？蝼蚁之光，岂能窥见真龙之形？”

林凡无暇反驳，心中唯有震撼。这《内宇宙衍道经》的玄妙，已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然而，还未等他细细体悟这“枯木禅”的奥妙，一个带着担忧的清脆女声自身后响起：

“林……林公子，你没事吧？”

林凡猛地回头，只见苏婉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手中提着装满野菜的竹篮。她看着林凡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方才那如同“死去”般的怪异状态，美眸中充满了真切的担忧，以及……一丝深藏不解的惊疑。

她，究竟看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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