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序刚发出消息,要问问孟惟深的烫头进展,对方的身影便圈入了饭馆的落地窗里。
实话说,第一眼他没认出那是孟惟深。
他只知道对方在筹备一个叛逆的造型,向父母宣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
想穿什么,想和谁结婚,想做就去做,谁也别多管闲事。
……但这身打扮简直叛逆过头了。
孟惟深上身裹着件紧身皮质背心,用料紧俏,长度将将及腰;下身拖着的工装裤则布料过足,裤腿塞得下一截腰身。
衣着色调黑得单一,但亮闪闪的够显眼,从前胸到裤腿的衣料,穿过无数颗钉子,仿佛人体解剖又缝合后的情形。
待孟惟深坐到身旁的位置,姜然序才看清楚,对方左耳也生长出几个新鲜耳洞,已嵌入漆黑的耳钉,边缘隐隐充血。
孟惟深自然而然拿过姜然序的水杯,抿了口热柠檬水,眉头锁起来:“难喝。
我问服务员要北冰洋,你想喝什么?”
姜然序端庄道:“我都行,你问问爸妈想喝什么。”
孟立蓉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呆愣好一阵子,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骂起:“孟惟深你脑子哪出毛病了!
你,你穿的这什么啊?”
孟惟深扯掉海胆形状的毛线帽,略卷曲的短发垂在了眼前。
他稍稍晃了晃脑袋,黑色发丝在光线中显现一层灰霾的蓝,“我穿得很正常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头发什么时候染的?像样吗?哪个正经人会染蓝头发,你走大街上人人都得笑话你……”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就行了。
除开你,没谁会特意来笑话我。”
“只有你妈才会指出你的缺点,是因为我想让你变得更好。
别人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想法,都等着看你越变越坏呢。”
经典的话术。
无数记忆在脑海中闪回,孟惟深紧握水杯,手臂的青筋突起,“我没有变坏,我只是没有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正常人才不会接触同性恋,孟惟深你已经不正常了,自己还没意识到吗。”
像孟惟深这样羞耻心重的学生最好管教,孟立蓉重振严师风范,“孟惟深,你明明过年的时候还很正常,才过去几个月时间,你的生活怎么会变得如此败坏呢?自己好好想想原因。”
眼见孟惟深头几乎要埋没到桌下去,沉默如一块顽石,姜然序心中警钟大作。
他赶忙用饼皮包好烤鸭卷,强行塞进孟惟深盘子里,让对方专心吃饭,不要说话。
“爸妈,对这个问题我想发表一番拙见。
我对心理学的研究不能算略懂皮毛吧,也能算登峰造极。”
姜然序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按照心理学的基本归因法,父母管控过度,孩子就容易叛逆。
孩子变同性恋,当父母的应该先反思自己教育方式是不是有问题。”
男人连忙撇清责任:“我可没管控惟惟,我在孩子教育上一直都很开明的。”
孟立蓉冷笑道:“你压根就没管过他,你教育的是哪个孩子啊。”
姜然序说:“还有另一种可能,基因遗传。
父母携带同性恋基因,孩子就可能变成同性恋。”
这回轮到孟立蓉占上风,她质问男人:“美国那么乱,你在美国搞不搞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