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残破的庭院,成了两人无声的战场。
藏情之眸中戾气翻涌,指尖凝聚起一丝幽暗的法力光芒,带着腐蚀性的痛楚直袭沈穗儿手腕。
然而,那法力还未触及她皮肤,藏情之自己却猛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绞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同时刺入,力道之猛让他凝聚的法力瞬间溃散!
他捂住心口,难以置信地瞪向沈穗儿。
沈穗儿缓缓收回原本欲格挡的手,神色平静无波,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看来藏公子今日,心火颇旺。”
藏情之气结,瞬间明白又是那该死的情人蛊在作祟!而且发作得恰到好处,分明是她刻意操纵。
怒极之下,他弃了法术,一步踏前,右手成爪,带起凌厉劲风,直取沈穗儿咽喉!既然法术会被反噬,那他便用纯粹的武力!
沈穗儿眼神微凝,却不退反进!
她身形看似柔弱,动起来却如泥鳅般灵活。侧头避开那致命一爪的同时,左手并指如电,精准地敲在他手腕麻筋之上!右手同时探出,扣向他肘关节反关节处!
藏情之只觉手臂一麻一痛,力道顿时泄了一半!他心中大惊,变招极快,左腿横扫而出,势大力沉,欲将她扫倒在地。
沈穗儿竟不硬接,足尖轻点,借力向后飘退半步,恰好避开腿风。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她猛地贴近,手肘看似无意地撞向他肋下某处!
“呃!”藏情之肋间一痛,呼吸顿时一窒,动作慢了半拍。
就这半拍之差,已足够沈穗儿施展。她欺身而入,招式连绵不绝,擒拿、点穴、错骨……手法刁钻狠辣,专攻人体最脆弱吃痛之处!
明明没有法力加持,却每一招都精准地打在让他最难发力、最疼痛的位置!
藏情之空有一身强横修为和体质,此刻却像是一头被精巧绳网困住的猛虎,空自咆哮挣扎,每一次发力都被对方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化解,反而引得自己关节错位、筋脉酸麻!
她的力量不如他,但技巧、时机、以及对人体弱点的了解,远胜于他!
不过十数招,藏情之已被逼得连连后退,额角见汗,手腕被反拧,肩关节被锁死,浑身说不出的别扭难受!
他试图强行爆发法力震开她,心口那熟悉的、被掌控的剧痛立刻如期而至,逼得他不得不再次散去法力!
“沈穗儿!”他羞愤交加,怒吼一声,拼着硬挨她一记手刀,猛地发力挣脱她的钳制,踉跄后退数步。
沈穗儿并未追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袖,气息都未见丝毫紊乱。
“藏情之,”她抬眸,眼神清冷如常,“不用法力,你便只有这点能耐?”
这话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藏情之脸上!在不动用法力的纯武力对抗上,他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她的身手,绝非一个深宫妃嫔该有!
两人对抗路线,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而讽刺。
他用法术,她用蛊术反噬。
他用武力,她用武力压制。
无论他选择哪条路,似乎都无法真正占到上风。
沈穗儿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转身走向内殿,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下次想动手,选条你擅长的路。”
“或者,”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嘲弄,“求我让你赢?”
沈穗儿对着门口看守的侍卫吩咐一句,“备水。”
“是。”那侍卫浑身显得有些紧绷,额头上冒着冷汗。细看便能看见一条黑色的细蛇正盘在他的手腕上吐着信子。
建昭元年,六月盛夏。
烈日灼灼,连冷宫外墙斑驳的痕迹都被晒得愈发清晰。皇帝处理完政务,心绪不宁,信步而行,待回过神来,竟又走到了这处禁忌之地。
他本能地欲要转身离去,目光却猛地被院内一抹素色身影攫住。
是她!
她正站在一株枯了一半的老树下,身着最单薄的素色宫装,未施粉黛,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绾起,露出的脖颈和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
时隔近一年,他终于再次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
没有疯癫,没有怨毒,甚至没有憔悴。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静气质,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投石无声。
烈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浅金,她却仿佛自带清凉,周身透着一种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沉稳。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目光虚虚落在远处,不知在看什么。然后,似乎觉得暑气难耐,便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回了昏暗的内殿,自始至终,未曾向宫门外投来一瞥。
仿佛根本不知道,或者说,根本不在意,有一道天底下最尊贵的目光,正为她失神驻足。
君御泽怔在原地,掌心莫名沁出微汗。后宫千娇百媚,浓妆淡抹,竟无一人比得上此刻素衣散发的她,更能钉住他的视线,搅动他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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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深宫曲之主控她不理解请大家收藏:()深宫曲之主控她不理解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那一眼,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荡开,久久难平。
时光荏苒,建昭三年,四月。
天降祥瑞,紫气东来。皇帝龙心大悦,颁旨大赦天下。
这道旨意,如同一把等待了太久终于落下的钥匙,悄然打开了那扇无形中禁锢冷宫的门。
“庶人沈氏,秉性柔嘉,静思己过,今上天垂象,特赦其罪,念其旧日侍奉之功,着册为‘锦妃’,赐居——长生殿。”
圣旨传遍六宫,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万丈巨浪!
锦妃!长生殿!
那是何等荣宠!一个冷宫出来的罪妇,竟一跃坐上妃位,还赐住了离皇上极近、寓意非凡的长生殿!
无数妃嫔绞碎了帕子,摔碎了瓶瓶罐罐,却无人敢在陛下大喜之时触其锋芒。
冷宫门外,御驾亲临。
宫门缓缓开启。沈穗儿被宫女虚扶着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符合妃位规制的锦缎宫装,颜色是娇嫩的绯红,却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珠翠环绕,她微微蹙着眉,眼神带着一丝强撑的倔强和不易察觉的脆弱,唇色淡白,额角甚至渗出些许虚汗。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在冷宫中熬坏了身子、却依旧努力维持体面的可怜人。
君御泽看着她这般模样,再对比一年半前盛夏里那个沉静的身影,心头那点因强行突破“规则”接她出来而产生的微妙不适,瞬间被汹涌的愧疚与怜爱淹没。
他快步上前,不等她行礼,便伸手虚扶住了她,触手之处,只觉得她手臂纤细,微微发颤。
“你身子不适,不必多礼。”他声音不自觉放柔。
沈穗儿抬眸看他一眼,眼神复杂,很快又垂下,低声道:“谢陛下隆恩,臣妾,无碍。”
语气微弱,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儿,还有些许疏离,似乎还在生闷气。
君御泽不再多言,在六宫妃嫔、内侍宫人震惊的目光中,俯身,一把将沈穗儿打横抱了起来!
沈穗儿手攥紧了他的龙袍,一言不发。
“朕送你回宫。”君御泽的语气不容置疑,抱着她,稳步走向早已备好的御辇,而后,径直走向长生殿。
皇帝抱着新册的锦妃,步履沉稳地走在宫道上。所过之处,宫人内侍纷纷跪伏在地,头不敢抬。
一路上,宫人跪拜,窃窃私语。那些或嫉妒、或惊骇、或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
皇帝怀中的沈穗儿,没有像寻常妃嫔那般娇羞地将脸埋入君王胸膛,而是微微仰着头,目光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冷然,掠过沿途跪拜的众人,掠过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宫墙殿宇。
她的脸上没有邀宠的媚笑,没有重获恩宠的狂喜,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沉稳和一种宣告。
仿佛在无声地对整个后宫说:
看清楚了,我回来了。
冷宫三年,非但没有折损她分毫,反而让她以更耀眼、更不容忽视的方式,重临这九重宫阙。
沈穗儿刚到长生殿不久,坐垫都还没有坐热就被太后宫里的人叫去建章宫。
建章宫内,檀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太后端坐于凤榻之上,面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佛珠,盯着殿下盈盈拜倒的沈穗儿,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怒火。
“好个锦妃!好个沈穗儿!”太后声音尖酸刻薄,怒容满面,“冷宫三年,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学了一身狐媚功夫!刚一出来就蛊惑得皇帝失了体统,竟亲自抱你回宫?!你这妖女!狐媚子!究竟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沈穗儿缓缓抬起头,脸上并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刚刚复宠、恰到好处的骄矜与无辜:“太后娘娘此言差矣。陛下仁德,念旧情,怜惜臣妾体弱,施以援手,乃是陛下恩泽,怎能说是臣妾狐媚惑主呢?莫非在太后眼中,陛下是那般易被蛊惑的昏君不成?”
这话绵里藏针,既抬高了皇帝,又把太后的指责巧妙地反弹回去,暗示太后是在质疑皇帝的判断。
太后被噎了一下,更怒:“巧言令色!你分明就是不安分守己!一出来就搅得后宫不宁!”
“原来在太后娘娘眼中臣妾这么大能耐,连长生殿的门都还没找到就有能力搅乱后宫?”沈穗儿唇角微扬,勾起一个极浅的、带着淡淡讽刺的弧度:“后宫若本就安宁,臣妾这势单力薄的又如何能搅得动?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太后娘娘身份尊贵,一同统御六宫,维持和睦。若真有不安宁之处,娘娘是否更该从自身寻寻缘由?或是管教一下让后宫不宁的源头?”
她话语轻柔,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你儿子非要宠我,你管不好自己儿子,跑来怪我?
她话锋一转,语气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凉意,“您如此动怒,是因为臣妾得了恩宠,碍了谁的眼?还是……让您想起了些什么不太愉快的往事?”
她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太后那即便盛怒也难掩岁月痕迹的脸,意有所指:“譬如……先帝朝时,某些同样不得安宁、需日夜忧心、甚至以泪洗面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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