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还在继续,车轮与马蹄交织出的声响在旷野里绵延不绝。马蹄踏过河上的桥面时,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随后又重重落下,惊得桥底水草微微震颤;车轮碾过草原,在青黄相间的草甸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辙痕,仿佛是大地被刻下的记忆,随着风拂草动慢慢变得模糊。舒雅每天都哭丧着脸喊腰疼,纤细的手指不住地揉着后腰,尼禄看她那副模样,让她回剑鞘里歇会儿,她却嘴一撅嘟囔着:“那样太寂寞啦,外面的风多舒服。”
罗尼则是慢性晕车,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我琢磨着,这毛病大概是身子骨太弱闹的……” 罗尼一脸茫然地靠在马车壁上,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口水,“城里有我们恶魔赖以为生的灵气,浓得像化不开的雾,这不一离开城,身子为了适应灵气少的环境,就扛不住了…… 舒雅小姐常年跑遍大陆,受的影响小,可我…… 呜呕呕呕呕 ——” 话没说完就猛地侧过身,对着车窗外吐了起来,胃里的酸水灼烧着喉咙。
出发后的第六天下午,一行人总算抵达了军国边境的驿站。
平原正中央孤零零立着家旅店,夕阳像个巨大的熔金圆盘,把它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蔓延到远处的马车库。周围除了那间简陋的马车库,再也看不到别的建筑,光秃秃的土地上只有几丛倔强的野草在风中摇晃,看着挺冷清,连飞鸟都不愿在此多做停留。
“太阳快落山了,” 亚维抬头望了眼天际的晚霞,“今晚就在这儿歇脚,明天再入境。正好也该换几匹精神点的马了,这几匹都快累垮了。”
尼禄揉着火辣辣疼的屁股下了马车,久坐带来的酸痛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罗尼和舒雅则软塌塌地瘫在座位上,连抬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朱莉瞧见他俩这副蔫蔫的模样,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几分。其他人都去安顿马匹了,这会儿手头没事的,就剩尼禄一个。
“旅店老板那边我去打个招呼吧!”
朱莉点点头,声音温和:“麻烦你了。”
尼禄抬头瞅了瞅旅店,是栋两层的木楼,屋顶的瓦片有些地方已经褪色,露出底下的木头纹路,看着房间不少。虽说外观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廉价旅店,墙皮还有几处剥落,但一想到今晚不用挤在狭小的马车里,能舒展着睡一觉,也就不介意了。
“你好,我们想住一晚。”
踏进旅店喊了这么一声,尼禄却突然停住了脚,脚边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
她环顾四周,玄关正对面是漆成棕色的柜台,柜台上摆着个落了点灰的铜铃铛,再往里是餐厅,摆着好几张桌椅,桌腿上还粘着些干硬的泥点,透过半开的门还能看见厨房灶台的一角。夕阳透过蒙着薄尘的玻璃窗照进来,把收拾整齐的碗碟、水壶等日用品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这一路过来,这儿本该是个能让人松口气的地方 —— 要是没这么安静就好了。
这安静得让人发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眼前就是柜台,尼禄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 —— 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嘴里塞着铁架,双眼圆睁倒在地上,胸口的衣襟已经被深色的液体浸湿。
嘎吱 ——
一声细微的木头摩擦声从身后传来,这准是敌人不小心弄出的动静。
尼禄刚回头,一把闪着冷光的凶刃就朝她脖子扫了过来,带着破风的锐响。
“今天也累死了……”
舒雅靠在座位靠背上哼哼,纤细的眉毛皱成一团。马车明明已经停了,脚底下却还跟踩着棉花似的晃悠,胃里也跟着翻腾。要是这趟行程才走了一半,那也太惨了,她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
“罗尼,起来啦!”
莱特最快把马拴进马厩,还细心地给马添了些草料,回来就从马车边伸手摇罗尼的肩膀。他算是罗尼的监护人,每天行程结束后,都是他来照顾晕得七荤八素的罗尼。罗尼在舒雅旁边翻着白眼,脑袋歪来歪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看见小花了…… 紫色的,在飞呢……”
“喂,打起精神来,要吐也等下了马车再吐,昨天你才吐车里,害得我洗了半天垫子。”
话没说完突然停住,莱特脸上的玩笑神色瞬间消失,猛地转头看向旅店的方向,眼神锐利得像鹰。
舒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旅店大门敞开着,那房子看着平平无奇,墙缝里还长着几株杂草,尼禄刚进去没多久,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莱特,怎么了?” 舒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变魔剑!” 莱特猛地回头,急声催道,“快!别磨蹭!”
“快点,再慢尼禄就要被杀的!”
舒雅瞬间就懂了。
倒不是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莱特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就算不知道会被谁杀,也清楚谁要遭殃了 —— 尼禄正处在危险中,莱特那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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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圣剑与剑鞘请大家收藏:()圣剑与剑鞘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知道这些就够了,舒雅立刻吟唱:“解开沉眠,寻求真实,风凝吾手 —— 以杀神!”
随着咒语落下,一阵旋风在她身边卷起,旁边昏昏沉沉的罗尼被阵风吹得脑袋 “咚” 一声撞在马车边,他疼得闷哼一声,这会儿却没人顾得上他了。
莱特一把抓起化作细剑的舒雅,反手紧紧握住高高举起,朝着旅店的方向大喊:“尼禄!!”
他用尽全力一抛。
剑像一道银色的闪电被扔了出去。
魔剑飞快地直射进旅店,带起一阵破空的风声。
红色的鲜血在空中飞溅,像绽开了一朵凄厉的花。
啧 ——!
但伤口很浅,只是在脖子旁边划了道细细的口子,血珠慢慢渗出来。尼禄往后一仰,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后背撞到身后的椅子,发出 “哐当” 一声响。
要是刚才没察觉到那丝异动,这会儿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她一扭身拉开距离,刺客知道没得手,眼神一厉,立刻追上来,手里的凶器在橘红色的光线下闪着慑人的寒光。
“是这家伙袭击了旅店老板吗?” 尼禄脑子里飞快闪过这个念头。
尼禄把肩上的外套朝那家伙扔过去,展开的咖啡色布料像一面小旗挡住了对方视线。她瞥见外套被凶器轻易刺穿,露出一个破洞,顺势矮身滑到对手左边,同时右手抓住腰上的舒雅剑鞘,迅速解开剑鞘和腰带的扣环,扣环 “啪” 地一声弹开,她猛地横扫挥出剑鞘。
这招本该能打到对手死角,可横扫却被刺客的左手臂挡住了,而且从剑鞘传来的触感,不像打在肉上,倒像撞上了坚硬的铁块 —— 对方衣袖底下藏着护臂甲!握着剑鞘的右手传来强烈的麻痹感,像有电流窜过,尼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刺客这时已经举起了凶器,冰冷的尖端对准了她的胸口。
来不及了。就在她打算闭眼接受这命运的瞬间,屋外传来了喊她名字的声音,熟悉又急切。
啧!
刺客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耐烦地咂了下舌往后退了半步,与此同时,细剑冲破大门飞了进来,带着呼啸的风声。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尼禄浑身的细胞都被调动起来,已经做好了准备。
像飞箭般掠过的魔剑 —— 舒雅!
尼禄瞬间伸手抓住剑柄,反手握住,被那股飞射的力道带着踉跄了几步,脚下的木地板发出 “咯吱” 的抗议声,她赶紧稳住下盘,扭身站定。尽管手臂的筋络被扯得生疼,疼得她嘴角抽了抽,但她还是单手旋剑换成正握,摆出标准的突刺姿势,剑尖稳稳对准刺客的心脏位置。
刺客也拉开距离,谨慎地盯着尼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想必对方也敏锐地察觉到,尼禄握住细剑的瞬间,周身的气场彻底变了 —— 从刚才的慌乱变得沉稳锐利,这刺客的感官相当敏锐。
这会儿尼禄总算能稳住神仔细观察对方,却不禁皱起了眉。刺客一身黑衣,连嘴都被黑布罩着,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但从露出的额头和下颌线条能看出是个女人。
她的武器是柄短剑,造型很奇特。剑身又细又尖,像拉长的三角锥,单手握着几乎能整个包起来。柄头是扁平的球形,剑锷很小 —— 这是穿甲短剑,比细剑更擅长突刺,专门用来对付穿戴铠甲的敌人。
尼禄扫视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餐厅中央。夕阳把这里分成鲜明的橘红和深黑两块,桌椅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静静注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刀剑碰撞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叫骂与嘶吼,那声音杂乱而激烈,仿佛整个街区都已被战火吞噬,显然此处早已陷入一片混战。尼禄心头一沉,暗自思忖:看来埋伏在此的敌人,绝不止眼前这一个。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尼禄握紧手中的剑,警惕地问道,目光死死锁定着眼前的女刺客。
话刚出口,她便觉得多余 —— 对方这般打扮,来意早已昭然若揭,问了恐怕也是白问。
“我与你素无冤仇。” 尼禄试图做最后的沟通,尽管她知道希望渺茫。
女刺客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不过,抱歉了,你必须为我的祖国去死。”
话音未落,她已率先发难。然而,女刺客并未直接冲过来,而是猛地掀翻身旁的木桌,厚重的桌面裹挟着劲风朝尼禄砸去。
尼禄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她果断解放了魔剑的力量,只见一道不带丝毫光芒的银风骤然爆发,瞬间将飞来的桌子击得粉碎,木屑飞溅中,女刺客压低上半身,脚步轻快如狸猫,迅速绕到尼禄的右手边。这一切,都被尼禄的双眼清晰捕捉。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莱特曾经的叮嘱:“别只盯着对手的某一部分,要掌控全局。别把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武器上,还有太多细节需要留意 —— 敌人的脚步移动、手臂的细微动作、没握武器的手的位置、下半身的动向、视线的落点、甚至气息的变化。要学会猜透对方的手法和真正的意图,千万不能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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