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薇薇走进尤瑾的房间,拉开窗帘。
明亮耀眼的光线充斥乾净整洁的房间。
浅灰色系的两米大床上,尤瑾睡姿端正,被突然亮起的光照眩得眉头紧蹙。
吴薇薇走过去,跪在他床边。
他身体微僵,均匀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虽没睁眼,但已清醒。
吴薇薇靠近,指尖缓缓划过他高挺好看的鼻樑。
尤瑾猛地抬手,一把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指。
他紧闭眼睛,胸膛起伏得厉害。
吴薇薇抽了抽手指,尤瑾却握得使劲,没有鬆开的意思。
男人反常的举动让吴薇薇瞬间红了脸,心怒放,羞答答地喊,“阿瑾,起床啦。”
尤瑾眉头一皱,睁开眼。
对视上吴薇薇那一瞬,尤瑾脸色骤变,恼怒地甩开吴薇薇的手。
他直坐起来,丝滑的灰色薄被滑落到腰间,“你怎么会在这?”
吴薇薇是知道他有洁癖的,急忙离开他的床,“昨晚,你的外套漏在会所了,我顺道送过来。”
尤瑾低下头,扒拉著乌黑的短髮,“拿走,扔掉。”
他估计是失心疯了,竟然会觉得是宋晚夕进他房间,还偷偷摸他鼻樑。
吴薇薇甚是不解,“又没有人穿过,这么昂贵的衣服,为什么要扔掉?”
昨晚,他是被蒙著眼睛进入会所包间的,扯下带条时,舞女正摸著他的身体转圈,染了香,让他觉得噁心。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到沙发坐下,同一时间,宋晚夕带著她的朋友闯进来。
尤瑾没打算跟她解释,幽冷的语调夹杂著不耐烦,“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吴薇薇当然记得,尤瑾结婚前夕,特意跟所有兄弟交代过,没有他的邀请,绝对不可以擅自来他家。
“记得。”
“为什么还要上来?”尤瑾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正常的信號,“有事不会打电话吗?”
吴薇薇愈发心虚,她知道尤瑾极其睿智,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在他这里是无所遁形的。
“我就是好奇,想来你家看看。”
尤瑾缓了片刻,掀开被子下床,一声不吭地越过她,走出房间。
吴薇薇跟在他身后。
尤瑾径直走到客厅大门,单手拉开门。
他淡漠的態度已经很明了。
吴薇薇嘟嘴,站著不动。
“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应该看过了,好奇满足了,可以走了。”
“我连一口水都没喝上,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楼下左转咖啡厅,喝多少隨你,帐单发我。”尤瑾眸色暗了暗,语气略带不耐烦,“再有下次,我会把你从阳台扔出去。”
虽是青梅竹马,但吴薇薇也不敢拿自己的任性挑衅尤瑾的威严,她走出去,转身之际,门已经关上。
尤瑾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倒出一杯冰水,喝上一口,冰凉透心。
他握著水,单手插袋,站在餐桌旁的阳台边,望著窗外的远景。
晨光熹微,碧空如洗。
暖和的光线映照他俊美的侧脸,柔和中透著一丝落寞。
他回头,视线落到餐桌上。
透明盖下的两个深碗,汤汁和鸡蛋番茄面分开盛著,一双筷子放在乾净的纸巾上。
他眸色黯然,转脸看向窗外,大口喝完杯中的水。屋內,扫地机器人有规律的静音转动。
洗衣机也在静音运作。
一切都显得格外冷寂,如同一潭死水。
——
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宋晚夕刚进入药研所,碰见安晓神色慌张地走出来。
“晚夕,来得正好,9號试验猴死了。”
宋晚夕加快步伐,进入办公室,扔下包,拉起工作服边穿边往实验室走去。
安晓跟在她身后,语气急迫,“昨晚的各项指標还挺好的,没想到今天早上就掛了。”
“新药还有毒素。”宋晚夕总结情况,边走边扣著扣子。
“廖雪她……”安晓试图修復她和廖雪的关係,毕竟她们三人在大学同寢四年,结下深厚的友谊,不想就这样闹掰了。
宋晚夕打断,“別跟我提她。”
“那你和尤瑾……”
“晓晓,工作时间,我不想谈私事。”
安晓无奈,“行,谈公事吧。咱们公司快要弹尽粮绝了,新项目也快研究不下去,你能不能找你富得流油的老公投资一点点?”
说起她们的医药公司,规模小得可怜。
总共就四人,一位市场业务销售,一位財务,安晓美其名曰是经理,其实是干著助理的活,而宋晚夕则是公司法人,兼药品研发者。
宋晚夕从小就是別人眼中的好孩子,乖巧听话,聪明绝顶。
读书时期,更是学校里最耀眼且遥不可及的星星,成绩卓越,人还长得漂亮。
她学的是药理,从大学开始研究罕见病药,迄今为止,手里有两项药物专利。
她靠专利赚的钱开了医药公司,租下这间不算大的药研所,继续支撑自己的梦想。
宋晚夕迈进实验室,著手检查温床上的猴子尸体,漫不经心地回答安晓,“除了他,找谁投资都可以。”
安晓双手叉腰,“你再这样下去,连业务员的工资都发不起了。”
“再不济,我去医学院兼职讲课,赚外快给业务员发工资。”
安晓挑眉,“那我的工资呢?”
宋晚夕仰头看她,嫣然一笑,“我以身相许?”
安晓见她阴鬱的脸上终於有了笑容,悬著的心也就放下来,“我看行。”
——
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灯璀璨夺目。
天空飘著毛毛雨。
宋晚夕买菜回家,做一个人的晚饭。
饭后,看了一会书,10点准时洗漱睡觉。
她和尤瑾的作息时间,极少重叠。
她睡了,尤瑾还没回家。她起床上班时,尤瑾还在睡。
若是放假,偶尔遇见,各自会避开对方,免得不自在。
宋晚夕躺下没多久就睡了,睡意朦朧间,听见手机铃声在响。
她摸来手机,睡眼惺忪地望著屏幕。
尤瑾二字,让她瞬间精神,急忙坐起来。
婚后这两年,这个號码就再也没在她手机里响过。
过於突然,她竟有些紧张。
同住一个屋檐下,晚上十一点给她打电话,实属不正常,她深呼吸,接通放到耳边,软绵绵的语调开口,“有事吗?”
手机那头,尤瑾的声音悲切急迫,“爷爷走了,你收拾几套衣服,我现在回去接你。”
“走了?”宋晚夕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