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的那句“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像一颗钉子,把所有人的脚都钉在了原地。片场死一样的寂静里,只有鼓风机没来得及关闭,还在呼呼地吹着,卷起地上的灰尘,像是在为这场大戏配上萧瑟的背景音。
那位不久前还趾高气扬的女二号方姐,此刻的脸色比剧组道具用的白墙还白。她不是蠢人,秦瑶这句话的分量,她掂得出来。“青梅竹马”四个字,比任何背景、任何靠山都来得更私人、更蛮横、也更不容置喙。她感觉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就像一个劣质的气球,被秦瑶手里那把看不见的、名为“地位”的针,轻轻一戳,就“啪”的一声,炸得粉碎,只剩下一地狼狈的胶皮。
秦瑶没再理会那些呆若木鸡的旁观者。她搂着林晚的肩膀,用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得胜归朝的鼓点,径直走向她的那辆红色玛莎拉蒂。打开车门,她像是扔麻袋一样,把还有些懵的林晚塞进了副驾驶。
“笨蛋,还愣着干嘛,”她自己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那声轰鸣像是某种宣告,“带你去庆功。”
所谓的庆功,就是秦瑶把林晚带回了酒店,然后叫了一桌铺张到夸张的客房服务。
林晚看着满桌子的菜,又看了看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挑剔酒店甜品不够正宗的秦瑶,心头那股被宣言砸出来的滚烫感还没褪去。“你……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
“不大张旗鼓,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怎么知道你不是能随便踩的蚂蚁?”秦瑶头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对付垃圾,就不能怕弄脏手。要么像顾清寒那样,直接叫垃圾车来收走。要么就像我这样,亲手把它们扔进垃圾桶,还得踩上两脚,让它们知道什么叫分类。”
她说话间,林晚的手机响了,是周曼。
“祖宗!你跟秦影后上热搜了!”周曼的语气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种混杂着兴奋和无语的复杂情绪,“#秦瑶 我的人# 这个词条爆了!你们AWSL那群疯子把服务器都快搞瘫了!”
林晚点开微博,果然,热搜第一的位置,明晃晃地挂着那几个字。点进去,是一段不知哪个工作人员偷拍的视频,画质高糊,但秦瑶那句“谁敢让她不开心,就是跟我秦瑶过不去”,却是字字清晰。
【AWSL超话实时动态】
【L】:我他妈直接原地螺旋升天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正宫的宣告!战斧女王永远的神!太霸气了!AWSL给我横着走!
【L】:我宣布,AWSL宇宙正式形成!顾总是提供底层代码和防火墙的创世神,秦影后就是负责开疆拓土、荡平一切不服的宇宙战神!我们晚崽是什么宇宙之心!
【L】:哭了,以前总担心晚崽被人欺负,现在我只想为欺负她的人默哀三分钟。得罪她一个,等于同时向盛世集团的法务部和顶流影后的粉丝团宣战,这是何等的勇气!
【L】:所以,那个女二号现在怎么样了?社会性死亡了吗?有没有前线姐妹透露一下?我已经准备好瓜子和板凳了!
秦瑶的到来,像一场精准的风暴,不仅吹散了笼罩在林晚头顶的乌云,还顺带把天气搞成了万里晴空,甚至挂上了一道彩虹。
接下来的拍摄,顺利得不可思议。剧组里的人看林晚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审视,到后来的敬畏,现在,则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再也没有什么“辣椒饭”事件,她的盒饭永远是第一个送到,而且荤素搭配得比营养师的菜谱还标准。那位方姐,没等秦瑶或者顾清寒那边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第二天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长假,再也没出现在片场。
林晚彻底沉浸在了“声呐”的世界里。秦瑶那句“破碎中的力量”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表演的最后一扇门。她的孤独不再是死寂的,而是充满了挣扎和呐喊的。
《深海回响》杀青那天,剧组在象山一家海鲜酒店办了杀青宴。
一向不苟言笑的麦导,那天破天荒地多喝了几杯,脸颊泛红。宴席过半,他端着酒杯,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了林晚这一桌。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位业界闻名的“麦阎王”。
他没说什么长篇大论,只是举起杯,对着林晚,隔着一张桌子,声音沙哑但清晰:“林晚,这杯我敬你。我拍了三十年戏,见过有天赋的,见过努力的,但像你这样,能把自己的魂掏出来,跟角色换心的,你是第一个。”
他顿了顿,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这句评价,比任何奖杯都来得有分量。林晚站起身,眼眶有些发热,也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果汁。
杀青宴结束,林晚回到酒店,一种巨大的疲惫和空虚感袭来。她把自己扔在床上,正准备放空,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一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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