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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小说网 > 都市白领 > 山里那点破事 > 第34章 浊浪噬身清骨在,危崖勒马赤心存

第34章:浊浪噬身清骨在,危崖勒马赤心存

汪细卫风尘仆仆赶回邻乡的工地,师傅李池卫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岁月不饶人,李池卫师傅鬓角的白霜又添了几缕,这偌大的乡政府工程,千头万绪,压得他喘不过气。

汪细卫的归来,如同给这架疲惫运转的老机器注入了强劲的润滑油。

他干活不惜力,心思又细,泥瓦、钢筋工、力工都能顶上,更难得的是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心,让李师傅省心省力不少。

在老潘家给瘫痪在床、满背疮痍的岳父擦身的经历,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深深刺进了汪细卫的心底。

那触目惊心的褥疮,那无法言说的痛苦,家里已经到了极致的困境,都源自多年前一次从房梁上跌落的事故!

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留下的就是潘家这摇摇欲坠的破船。

如今,他自己站在了比岳父当年更高的脚手架上,脚下是坚硬的水泥地,这乡政府的楼,可比普通农房高多了!

万一……汪细卫不敢深想。公家的工程,人命关天,更是忌讳,弄不好,拿不到工钱活白干。

“师傅,安全这事儿,真不能马虎。”休息的间隙,汪细卫凑到李池卫身边,黝黑的脸上满是凝重,“我老丈人那样子……太惨了。”

李池卫嘬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深邃:“唉,细卫,我干这行几十年,摔下去的人,我见得还少吗?谁不晓得安全金贵?可难呐!”他吐出一口浓烟,满是无奈。

“难在哪?咱得找出根儿来!”汪细卫的倔劲儿上来了。

他掏出个小本子,那是他在供销社买的,几分钱的作业本,一支铅笔头,借着昏黄的灯光,追着师傅刨根问底。

李池卫打开了话匣子,一桩桩、一件件血泪教训倾泻而出:有人图省事,不系绳子,脚下一滑人就没了;

有人喝了二两猫尿,晕乎乎就上了高架,从屋上摔下来的不少;

有的脚手架搭得跟豆腐渣似的,风一吹就晃悠,哪里来的安全保障?

赶上暴雨天,泥地滑得像泼了油,抬东西出事的也不在少数;

三伏天里热晕过去栽下来的也有……

桩桩件件,听得汪细卫脊背发凉。

夜深人静,汪细卫就着油灯,用他那有限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在本子上一条条记下师傅说的“祸根”,还在后面写下自己理解的备注:

自个儿大意(喝酒、偷懒、不听话)、管的人没管到位(喊破嗓子不如罚到位);

架子不牢(毛竹朽了、铁丝松了)、家伙事不行(破绳子、烂梯子);

大风大雨、日头毒晒、地滑溜……

看着这些歪歪扭扭的字,汪细卫眉头拧成了疙瘩。

办法呢?他想破了脑袋,最终只得出一个朴素的结论:靠人!靠他汪细卫自己多跑多看多喊!

第二天,工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异类。那个沉默寡言、只知埋头苦干的汪细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婆婆嘴”:

“二狗子!你腰上的绳子呢?系紧喽!别当摆设!”

“柱子!这架杆晃悠,你没看见?赶紧加固!拿粗铁丝拧死!弄牢靠了在上去!”

“王老五!昨晚又灌马尿了?看你脚下打飘!今天别上高架!去下面搬砖!”

“要变天了!手脚都麻利点,该加固的加固,该收工的收工!淋雨事小,摔下来事大!”

起初,工友们哄笑一片:“哟,汪师傅,升官啦?管得挺宽啊!”

“细卫,你这比村支书还啰嗦!比李老板还威风啊!”

汪细卫也不恼,只是梗着脖子,一遍遍重复,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持和不容置疑的认真。

渐渐地,那带着浓重乡音、有些笨拙却无比坚定的提醒声,成了工地上一道独特的背景音。

有人嫌烦,但也有人心里嘀咕:这小子,是真怕出事啊。

就在汪细卫沉浸在这种“新角色”里好几天后,他才猛地一拍脑袋:坏了!把媳妇潘高园想来工地的事儿给忘了!

一想到要跟师傅开口,他心里就直打鼓。

这事是为自家捞方便,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可李池卫是什么人?走南闯北几十年,一双眼睛毒得很。他早就看出徒弟今天心神不宁,欲言又止。

“细卫!”李池卫把汪细卫叫到僻静处,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跟师傅还藏掖?是不是手头又紧了?还是家里有啥难处?”声音洪亮,带着关切。

“嘿嘿,师傅,您……您看出来了?”汪细卫挠着头,黝黑的脸膛微微发红。

“废话!”李池卫笑骂一句,作势要踹他,“你个鳖犊子,肚子里几根肠子师傅还不知道?有屁快放!”

“不是钱的事,师傅。”汪细卫赶紧摆手。

“就是……就是觉得咱工地这伙食,天天轮着做,大老爷们儿手艺也就那样,大家伙儿吃得……唉,凑合呗。”

李池卫眼睛一瞪:“咋?你小子才吃几天饱饭,就学会挑肥拣瘦了?有口热乎的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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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山里那点破事请大家收藏:()山里那点破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汪细卫心一横,豁出去了:“师傅,是这样的!我这次回家,高园……高园她看我辛苦,也想出来挣点钱贴补家用。

我哪敢答应啊!只能说来问问您老人家的意思。

您看……她一个女人家,能来工地干啥?

我就想着,要是能让她来给大家伙儿做饭,这饭菜滋味儿肯定能好点,大家干活也更有劲儿不是?工钱……工钱少点都行!”

他紧张地看着师傅的脸色。

李池卫叼着烟袋,沉吟片刻:“细卫啊,工地上一群糙老爷们儿,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来,不方便,闲言碎语也多啊。”

汪细卫早有盘算,连忙解释:“师傅,我是这么想的!我在工地附近租个带灶房的小院儿,让高园在那儿做。

到了饭点,大家伙儿轮流去院里吃。这样既干净卫生,也不耽误干活,比在工地上烟熏火燎强多了!还省下大家做饭的功夫多砌几块砖呢!”

李池卫听完,哈哈一笑,抬脚作势要踢他:“好你个兔崽子!算盘珠子都崩师傅脸上了!早想好了是吧?

行!这事师傅准了!你去张罗,弄好了就回去接你媳妇。不过五十多号人吃饭,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让她自己找个靠得住、手脚麻利的帮手一起来。

我一个月给她八十块钱工钱!买菜买粮的钱,让她管着,实报实销。以后工地上的伙食,就归她管了!租院子的钱,也算师傅的!”这条件,简直是天大的美差!

汪细卫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一个月八十块!管吃管住!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立刻盘算起来:找谁帮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潘高园的姐姐潘高洁。

大姨子这些年没少帮衬他们,人勤快,嘴巴严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仿佛已经看到潘高园和姐姐在干净的小院里忙碌,灶膛里跳跃着温暖的火光……

与此同时,远在汪家坳石岩屋的潘高园,日子却过得如同白开水,能润喉却无味。

春耕已过,坡地上那点薄田无需日日侍弄。

漫长的白昼里,她只能抱着咿呀学语的大狗子,一遍遍教他含糊不清地喊“爸”、“妈”,空寂的石屋里回荡着母子俩单调的声音,更显无边落寞。

而真正的煎熬,在寂静如死的夜里。

这山野间的寂静是整体的,吞噬一切声响。

但她的石岩屋,却成了这死寂中唯一不平静的孤岛。

入夜后,时不时有鬼祟的脚步声靠近,粗重的喘息,伴随着不怀好意的拍门声:

“高园妹子,开门啊,哥给你送点好东西……”

“园儿,一个人睡冷炕头多难受?让哥进来暖暖……”

这些村里游手好闲的闲汉,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想趁着汪细卫不在,来这孤寡妇人身上找点“乐子”,想偷口“野食”。

潘高园的回答,永远是一把在黑暗中闪着冷光的砍柴刀!

她将门栓顶死,手持利刃,隔着门缝低吼,声音带着决绝的狠厉:“滚!再敢拍门,剁了你的爪子!”

那拼命的架势,那刀刃反射的月光寒芒,足以让大多数心怀不轨者胆寒,骂骂咧咧地落荒而逃。

然而,这些吃了闭门羹的鼠辈,为了挽回那点可怜的自尊,回到村里便添油加醋地吹嘘:

“嘿,潘高园那小娘们儿,看着正经,门道深着呢!昨晚……”

“就是,嘴上凶,身子软乎着呢……”

谎言重复千遍就成了“真相”!

长舌妇们兴奋地咀嚼着这些“香艳”传闻,潘高园在她们嘴里,迅速从一个勤劳本分的媳妇,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勾三搭四”的破鞋。

这些污言秽语如同污水,在村里无声地蔓延、发酵,潘高园却浑然不知,依旧每日紧闭门户,守着石岩屋的一方天地和怀里的孩子。没人会跑到她面前,告诉她那些不堪入耳的编排。

但这流言,却像毒刺,扎进了几个男人的心里。

赵思德他早将潘高园视为自己的禁脔,哪怕只那一次。

听到这些传言,他妒火中烧,眼珠子都红了:“妈的!老子的女人也敢碰?找死!”

他攥紧了拳头,琢磨着要给那些不开眼的“野汉子”一点颜色看看。

钱左岸这个贪婪好色、好吃懒祖宗的舅舅,他同样对潘高园存着某种重温心思。

听到风声,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又气又急:“这小贱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老子还没够呢,倒便宜了别人?”他盘算着找个机会……

田木匠是真正对潘高园有些情意的,起初,他绝不相信那个眼神清澈、带着倔强又隐含忧伤的女子会如此不堪。

“高园不是那样的人!”他私下里曾为潘高园辩解。

然而,当流言愈演愈烈,像瘟疫一样在村里扩散时,一丝疑虑如同藤蔓,悄然缠上了他的心。

难道……她真的变了?难道那难忘的温存,并非独属于他?妒忌和猜疑啃噬着他。

终于,在一个浓云遮月、星子黯淡的夜晚,田木匠给家里找了个借口,对家里说要去邻村谈笔木料生意,鬼使神差地摸黑来到了石岩屋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山里那点破事请大家收藏:()山里那点破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笃笃笃……”敲门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屋内,潘高园的心猛地一缩。又是谁?她握紧了枕边的柴刀,屏住呼吸,没有应答。

“高园?是我,闻祥。”门外传来熟悉又刻意压低的声音。

潘高园的心绪更加复杂,她确实喜欢过田木匠,喜欢他不同于村里糙汉的温言细语,喜欢他做活时的专注神情。

可上次他留下的那二十块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头那点隐秘的火苗。

那算什么?施舍?还是嫖资?

巨大的耻辱感让她下定决心,斩断这份不该有的情愫,死心塌地跟汪细卫过日子。

“高园?开门啊?”田木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屋内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流言蜚语瞬间在脑海里翻腾起来:难道……屋里真有人?

他越想越疑,敲门声不由得加重了,声音也扬了起来:“高园!开门!你屋里是不是藏了人?要是真有人,我田闻祥立马就走,这辈子都不再来烦你!”

这突兀的质问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也彻底点燃了潘高园压抑的怒火和委屈!

“吱呀——”破旧的木门猛地被拉开!潘高园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头发有些散乱,手里赫然拎着那把锋利的砍柴刀!

她站在门内阴影里,眼神冰冷得像淬了寒冰的刀子,直直射向门外的田木匠。

“来!你进来!仔细找!看看我潘高园这破屋里,到底藏了哪个野男人?!”

田木匠被她的气势和手里的刀震了一下,随即真的拧亮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在狭小、简陋的石屋里扫射。

屋里一览无遗:那张自己熟悉的拼凑木条床,一个木头搭成的架子,角落里堆着杂物,连只老鼠都无处遁形,哪里有什么“野男人”?

田木匠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讪讪地收起电筒,挤出笑容:“园儿,你看你……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吗?村里传得那么难听……”

“我是汪细卫的老婆!”潘高园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你着急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田木匠是老江湖,知道硬碰硬只会更糟。

他立刻放软了姿态,脸上堆起担忧和心疼:“高园,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心疼你吗?

村里那些烂舌头的,说你跟王癞子、李二流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能不担心吗?我能不着急上火吗?刚才敲门你不应,我这心里……能不胡思乱想吗?”

“王癞子?李二流?”潘高园第一次亲耳听到这些污秽的名字和自己联系在一起,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

“那……那一坨坨臭狗屎!他们也配?!他们连我门边都摸不着!”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让她眼前发黑。

田木匠趁机上前一步,想握住她的手安抚。

“园儿,你别气,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怕……怕你一个人,被人欺负了去……”他的手带着试探和温度。

潘高园猛地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眼神里是决绝的痛苦。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那两张被体温焐热的大团结,塞到田木匠手里。

“闻祥哥!我家欠你的工钱,细卫年前砸锅卖铁也一定还你!这钱,是你上次落下的!还给你!咱们……咱们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

田木匠看着手里那两张刺眼的钞票,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愤怒:“潘高园!我田闻祥大半夜摸黑过来,是来跟你讨债的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田木匠用力攥紧了手里那二十块钱,指节发白。

潘高园看着田木匠痛苦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复杂难辨的情愫,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窒息。

委屈、愤怒、屈辱、还有一丝残留的、无法言说的情愫,在她胸腔里激烈地交织冲撞。

她该怎么办?拒绝他,彻底斩断?还是……

少女般的情愫纠结,并未持续太久。

浓重的乌云彻底吞噬了最后几颗微弱的星子,天地间一片墨黑。

然而,在那厚重云层之上,星辰依然亘古不变地闪烁,无声地俯视着这方土地上上演的悲欢离合、爱恨纠葛。

最终,是田木匠主动熄灭了手电筒,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

在无边的夜色掩护下,在复杂的情绪驱使下,在绝望般的冲动中……

一番激烈的挣扎与无声的撕扯后,石屋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响贪欢,短暂而激烈,带着绝望的意味。

夜半更深,田木匠衣衫不整地匆匆离去,脚步踉跄,如同逃离。

他没有带走那象征羞辱和断交的二十块钱,那两张钞票被揉成一团,孤零零地遗落在冰冷、被汪细卫拍紧的泥土地上。

一同留下的,是潘高园在黑暗中无声滑落的冰凉泪水,以及她对着虚空,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宣言:“闻祥哥……就……就到这儿吧……咱俩……两清了……”

石岩屋重归死寂,只有窗外呜咽的风声,如同为这无望的纠缠奏响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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