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猛虎 第2246章 界外暗棋

蚀骸龙皇戈隆的怒吼尚在星海间回荡余韵，其裹挟的暴戾与归墟煞气虽因退去而渐消，但那一战掀起的波澜，却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涟漪正以三角区为中心，朝着更加深远的黑暗扩散。

维度夹缝，一片游离于主宇宙时空结构之外的“隙间”。

此处无光无声，无上下四方，唯有永恒的虚无与偶尔流淌而过的、来自不同宇宙层面的“信息残响”。寻常生灵踏入此地，不消片刻便会因失去一切参照而意识崩解，肉身被虚无同化。

但此刻，在这片理论上不应有“存在”的隙间深处，六道形态各异、气息晦涩的虚影，正以一种超越常理的姿态“锚定”于此。

它们正是自星骸葬场混乱中潜入主宇宙的域外七圣化身——或者说，是六圣化身。恶魔领主莫迪凯的本体仍被封印，其意志虽活跃，却无法如其余六圣般凝聚化身降临。

六道虚影围成一个无形的圆，中央悬浮着一团缓缓旋转的混沌光晕，光晕中倒映着方才三角区边缘，星痕与蚀骸龙皇戈隆那场短暂而激烈碰撞的景象。

景象定格在星痕挥出的那道贯穿音波洪流、撕裂归墟巨盾的苍白光柱之上。

“好一柄‘秩序之刃’。”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无数冤魂重叠嘶鸣，出自那道笼罩在浓郁阴影中的虚影——死神·卡尔的化身。他周身阴影蠕动，隐约可见黑袍下骷髅面具的轮廓，眼眶处跳跃着幽绿的魂火。“永恒女皇的手笔，果然不凡。这股‘抹除’权能，已触及本源规则层面，专为克制归墟与混乱而生。”

“克制？”另一道虚影发出嗤笑，其形态宛若由纯粹战意与猩红煞气凝聚而成，隐约可见一身古朴暗红战甲，手持一杆断裂战矛的轮廓——战神·玛尔斯的化身。他声音铿锵，带着金铁交击般的锐利，“我看是‘掠夺’！你们没发现吗？那苍白光柱抹除龙皇化身时，有极其隐晦的吞噬波动！这东西在‘吃’！”

“确实。”第三道虚影缓缓开口，声音缥缈空灵，似男似女，周身流淌着星光与迷雾，面容隐藏在星辉之后——古神·莉莉丝的化身。“那并非简单的毁灭或净化，而是将目标的‘存在’概念剥离、转化、吸收。很邪门的力量，与‘永恒’‘秩序’的表象截然相反。”

“有趣。”第四道虚影声音宏大威严，如同神王宣判，其形态宛如一尊端坐于虚空王座上的光影，头戴冠冕，手握权杖——至高者·奥罗修斯的化身。“永恒女皇锻造出一柄会‘进食’的兵器，而‘食物’恰恰是归墟内域那些混乱存在。她是想用这柄刀，替她清理归墟的‘污染’，还是……另有所图？”

“图谋归墟本源。”第五道虚影言简意赅，其外形最是诡异，仿佛一团不断变幻色彩的混沌雾气，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老妪，时而如幼童，时而如野兽——邪神·厄瑞玻斯的化身，象征着混沌与变化。“归墟之眼是纪元更迭的枢纽，内蕴太初源气与终焉法则。若能以这柄‘刃’不断猎杀内域生灵，汲取其归墟本源，或许……能提炼出某种触及‘终极’的物质。”

“终极……”最后一道虚影低声呢喃，其形态最为凝实，仿佛一位身披灰袍、手持水晶球的老者，面容慈和，眼中却倒映着亿万星辰生灭的命运轨迹——命运守望者·基里曼的化身。“我的‘命运之瞳’隐约窥见，这柄‘刃’的未来轨迹，缠绕着极深的混沌与血光。它既是秩序的利剑，也可能……是引燃更大混乱的火种。”

六圣化身沉默片刻，各自推演。

“卡尔，你与‘血狩’的交易，进行得如何了？”奥罗修斯问道。

“第一阶段已完成。”死神卡尔阴影中的魂火跳跃，“‘葬天’行动虽损失不小，但成功掩护我们潜入。百战尊重伤，血巢之主需要时间舔舐伤口，暂时不会再有大动作。不过，‘窥火’小队已成功渗透进鸿蒙联盟的秘境，标记了那个叫云澈的残帝，以及他体内诞生的‘墟沌之气’。”

“墟沌之气……”莉莉丝轻声重复，“混沌与归墟的融合产物，前所未有。这东西的价值，恐怕不亚于归墟之眼的核心秘密。”

“云澈必须掌控在我们手中。”厄瑞玻斯变幻的雾气中传出声音，“无论是他本身作为‘劫运之子’的命格，还是墟沌之气的奥秘，都是关键棋子。”

“此事不急。”基里曼缓缓摇头，“鸿蒙联盟已成瓮中之鳖，外有魔道围困，内有血狩渗透，覆灭在即。待其彻底崩溃，云澈走投无路之时，才是最佳接触时机。现在插手，易打草惊蛇，引来元初界或镇守者的注意。”

“同意。”奥罗修斯点头，“当前首要，是继续潜伏，积蓄力量，同时……寻找在这片宇宙落下的‘暗棋’。”

六道目光，再次聚焦于中央光晕中星痕的影像。

“这柄‘刃’，就是一颗上好的暗棋。”玛尔斯猩红的战意虚影中透出兴奋，“它体内那股‘抹除’与‘吞噬’的权能，与莫迪凯的‘毁灭’本源，以及归墟的‘终焉’特性，都有潜在共鸣。更重要的是……它正在‘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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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玛尔斯语气肯定，“方才战斗最后，归墟守望者出现前，这柄‘刃’面对龙皇的最终一击，非但没有退避，反而产生了主动迎击的‘冲动’。那不是冰冷兵器该有的逻辑判断，那是……‘战意’！是‘渴望’！是毁灭与吞噬本能驱动下的‘魔性’！”

“永恒女皇的秩序锻造，未能完全磨灭其内核的毁灭本质。”莉莉丝若有所思，“或者说，她故意留下了这缕‘魔性’，作为驱动兵器的核心燃料？真是大胆又疯狂的尝试。”

“无论初衷如何，现实是，这柄‘刃’的内核，正在被其猎杀过程中汲取的归墟毁灭能量与内域生灵的混乱意志所滋养、所侵蚀。”厄瑞玻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诡秘的笑意，“秩序的外壳下，一颗‘魔种’正在生根发芽。而我们……可以让它长得更快一些。”

“如何做？”奥罗修斯问。

“引导它，去猎杀更强大的内域存在。”厄瑞玻斯缓缓道，“内域深处，那些古老的主宰级生灵，其归墟本源更加精纯，混乱意志更加磅礴。若能‘喂’给它，那颗‘魔种’的成长速度，将超乎想象。”

“风险太大。”基里曼持重道，“猎杀主宰级内域存在，极易引发大规模冲突，甚至可能导致内域与主宇宙的全面对抗。届时，我们尚未站稳脚跟，便会卷入漩涡中心。”

“无需亲自出手。”卡尔阴影中的魂火闪烁，“我们可以……‘提供情报’。借‘千面阁’或某些中间人之手，将内域某些古老存在的行踪、弱点、或是其珍藏的归墟秘宝信息，巧妙地‘泄露’给永恒国度，或者……直接给这柄‘刃’本身。”

“祸水东引，驱虎吞狼。”奥罗修斯颔首，“让这柄‘刃’替我们去冲击内域，搅乱局势，同时加速其‘魔化’进程。待其魔念彻底苏醒，外壳的秩序禁锢崩裂之时，便是我们接手这颗‘棋子’的最佳时机。”

“永恒女皇不会坐视。”莉莉丝提醒。

“她或许乐见其成。”厄瑞玻斯诡笑，“别忘了，她锻造这柄‘刃’的初衷，很可能就是清理归墟‘污染’。我们只是让这个过程……更激进、更有效率一些。况且，若‘刃’最终失控，反噬其身，对她而言，也不过是折损一件工具罢了。以她的性格，不会在意。”

六圣化身再度沉默，各自以超越时空的感知推演此计利弊。

“可行。”最终，奥罗修斯一锤定音，“卡尔，由你负责与‘千面阁’接触，他们是比‘血狩’更古老、更擅长情报与阴谋的组织，应当有渠道将信息精准投递。其余诸位，继续潜伏，寻找其他可落子之处。星骸葬场的封印松动在即，莫迪凯破封之日，便是我们在这方宇宙真正展露锋芒之时。在此之前，务必隐匿。”

“明白。”

五道虚影应诺。

“另外。”基里曼补充道，“密切关注元初界动向。那个叫‘曦’的女人，以及十三道统的那些隐世主宰，是此界最大的变数。他们虽号称中立，但若触及宇宙根本平衡，未必不会下场。”

“还有归墟守望者‘晷’。”莉莉丝轻声道，“他对时空根源法则的掌控深不可测，方才现身时，那片星域的时空概念都为之扭曲。此人，需极度警惕。”

“无妨。”卡尔阴影涌动，“他再强，也只是一人。而我们……有六个。待时机成熟，七圣齐聚，便是这方宇宙……改天换地之日。”

六道虚影对视，无形的意志在隙间中交织，达成共识。

中央的混沌光晕缓缓散去，六圣化身的身影也逐渐淡去，重新融入维度夹缝的虚无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然而，在这片主宇宙的暗面，一张无形的大网，已悄然张开。

星痕这柄“秩序之刃”，在浑然不觉中，已成了域外势力眼中，一枚用以撬动归墟内域、加速纪元乱局的……关键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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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守望星域，薪火秘境深处。

玉榻之上，云澈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混沌与归墟的光影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如渊的疲惫。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唯有那双眼眸深处，还燃烧着一丝不肯熄灭的火焰。

“帝君！”守候在侧的归墟老人连忙上前，掌心温和的造化之气渡入云澈体内，助其稳固那摇摇欲坠的道基。

“无妨。”云澈摆手，声音沙哑，“方才……可是外界有变？”

归墟老人神色凝重，点头道：“老朽方才感应到，极遥远处的三角区方向，传来两道截然不同、却皆恐怖至极的主宰级波动碰撞。其一冰冷有序，带着‘抹除’一切的意味，应是那永恒国度的杀伐兵器‘星痕’；另一道暴戾混乱，蕴含磅礴归墟煞气，疑似来自内域的古老存在。二者交手，威势撼动星海，即便相隔无尽星域，此地亦有微末感应。”

云澈沉默片刻，缓缓道：“星痕在猎杀内域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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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山君猛虎请大家收藏：()山君猛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帝君如何得知？”归墟老人诧异。

“墟沌之气。”云澈低头，看向自己掌心萦绕的那缕灰蒙气流，“方才那两道波动传来时，此气……有异动。对星痕的‘抹除’之力，产生排斥与微弱的净化反应；而对那道内域存在的归墟煞气，却有种模糊的‘共鸣’与……‘渴望’。”

归墟老人闻言，白眉紧锁：“墟沌之气乃混沌与归墟交融所生，对同源或相克之力有所感应，倒也说得通。只是……‘渴望’？帝君，此气玄奥莫测，万不可让其反客为主，影响您的心神！”

“我明白。”云澈深吸一口气，压下掌心墟沌之气的微弱躁动，“只是隐隐有所感。苏沐那边，丹药研究可有进展？”

归墟老人摇头叹息：“药皇仍在闭关，已尝试第一百三十七种丹方，皆未能成功融合墟沌之气。此气太过桀骜，入丹则丹毁，融药则药崩。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找到一种足以‘承载’墟沌之气霸道特性的‘药引’。”归墟老人沉吟道，“此‘药引’需兼具混沌的包容与归墟的稳定，且品阶绝不能低。老朽思来想去，或许唯有……归墟之眼内部诞生的某些先天奇物，或是混沌母海深处的本源精华，方有可能。”

云澈眼中光芒微闪：“归墟之眼内部……慕苍玄带回来的‘归墟息壤’，不就是内域产物？”

“归墟息壤确非凡品，内蕴归墟本源，但偏向‘滋养’与‘衍生’，恐难承受墟沌之气的‘霸道’与‘交融’特性。”归墟老人分析道，“或许需要更具‘活性’或‘平衡’之力的内域奇物。”

“内域……”云澈低声重复，目光望向秘境之外，仿佛穿透无尽虚空，看到了那道狰狞的裂缝，“星痕在猎杀内域生灵，汲取其本源。而我们……或许也需要从内域，寻得一线生机。”

“帝君不可！”归墟老人色变，“内域凶险万分，法则混乱，主宰级生灵横行。以联盟如今状况，绝无能力探索内域！”

“非是现在。”云澈缓缓摇头，“只是……一个方向。辰那边，可有三角区与内域裂缝的最新情报？”

“时空帝君方才传讯，正有要事禀报。”归墟老人忙道，“老朽这便请他过来。”

不多时，辰的虚影在秘境核心缓缓凝聚。与往常的从容不同，此刻他的虚影略显波动，眉宇间带着凝重。

“云澈，三角区有变。”辰开门见山，“星痕与内域一尊号称‘蚀骸龙皇’的主宰级存在交手，虽只是短暂碰撞，却已震动四方。归墟守望者‘晷’现身调停，内域龙皇退去，但仇恨已结下。”

“此外，裂缝的‘反向吸引’之力再度增强，且开始有规律地喷涌‘归墟潮汐’，潮汐中夹杂着内域的破碎法则与奇异物质。已有不少势力在边缘区域尝试‘打捞’，收获了一些未曾见过的矿石、骨骸碎片，甚至……疑似内域植物的种子。”

云澈眼神一凝：“那些物质，可曾研究？”

“大夏、万灵妖域、科技圣堂等势力已开始分析。”辰点头，“初步发现，某些物质蕴含着与主宇宙截然不同的法则碎片，对参悟归墟大道或有助益。但也有些物质带着极强的污染性与侵蚀性，已导致数名接触者发生不可逆的畸变。”

“风险与机遇并存……”云澈喃喃，随即问道，“星痕猎杀内域生灵，可有什么规律？”

辰的虚影微微一顿，似乎在调取更多信息：“据观察，星痕似乎更‘偏爱’猎杀那些气息暴戾、负面情绪浓郁的内域存在。而且，有隐匿的观测者怀疑，星痕在猎杀过程中，其气息有极其微弱的……增强。”

“吞噬成长？”云澈眼中精光一闪。

“不确定，但可能性很大。”辰语气沉重，“永恒女皇锻造的这柄‘刃’，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另外……”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我通过时空教廷的隐秘渠道，捕捉到一些极其晦涩的维度波动，疑似有未知的‘至高存在’化身，已潜入主宇宙，正在暗中活动。其目标不明，但很可能与归墟之眼或星骸葬场有关。”

云澈与归墟老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内域动荡，星痕猎食，域外潜入，封印将破……这纪元终末的乱局，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滑向更加深不可测的深渊。

“辰，继续密切监控各方动向，尤其是裂缝喷涌的物质、星痕的猎杀轨迹，以及那些隐匿的维度波动。”云澈沉声吩咐，“联盟秘境这边，‘静默隐匿’计划不变。通知慕苍玄，归墟息壤的研究优先，若有进展，立刻汇报。”

“明白。”辰虚影点头，缓缓消散。

秘境核心恢复寂静，唯有那团墟沌之气在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灰蒙光芒。

云澈望着那缕气，久久不语。

内域的奇物，或许真是炼制“源初丹”、乃至修复道基的关键。但以联盟如今处境，如何获取？

星痕的猎杀，域外化身的潜伏，内域龙皇的仇恨……这一切交织成的乱局中，是否隐藏着一线……火中取栗的生机？

他缓缓握紧掌心，墟沌之气悄然渗入肌肤，带来一阵冰凉与灼热交织的奇异触感。

“归墟之眼在呼唤……”他低声自语，目光愈发深邃，“而我这缕气……或许就是回应呼唤的……钥匙。”

纪元乱局，暗棋已落。

而棋盘之上，最卑微的那枚棋子，也正在绝境中，悄然睁开洞察迷雾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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