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猛虎 第85章 铜偶低语

秘境试炼的余温尚未散尽，中塬窑厂的废坯堆里，突然传出“咔哒”声。赵三举着窑叉循声走去，只见半截埋在陶土里的青铜人偶正缓缓转动脖颈，锈迹斑斑的脸上，双眼的位置竟亮起两道银线——与蚀界虫的纹路如出一辙。

“这是……三百年前紫渊残魂留下的铜偶？”赵三猛地后退，掌心的陶纹瞬间发烫。他记得祖辈说过，当年巫妖大战后，有残魂用界外余料铸了批青铜人偶，后来被祖巫的本源火烧成了废铜，怎么会在这儿重现？

铜偶的手臂突然抬起，指尖划过废坯堆，那些被蚀界虫银线污染的陶片竟纷纷浮起，在它掌心拼出张残缺的图——紫渊裂痕的位置被标成个黑窟窿，周围散落着无数细小的银点，像蚀界虫的巢穴分布图。

“它在示警？”赵三的徒弟壮着胆子凑近，铜偶的银线眼突然转向他，嘴部的缝隙里传出干涩的摩擦声，“……补……缺……”

同一时刻，东荒的赤鳞草田里，阿骨发现了个半截埋在土里的青铜人偶。它胸口的破洞处，正渗出银灰色的汁液，滴在草叶上，被污染的生纹竟没有枯萎，反而生出层带着铜锈色的保护膜。“它在帮草叶挡银线？”阿骨触碰人偶时，对方突然伸出手掌，掌心的纹路是残缺的后土本源纹，正与草田的地脉产生共鸣。

西域的沙海深处，楚瑶的玉简突然失控，飞向一座被流沙半掩的青铜人偶。人偶背生双翼，翅上的纹路一半是祝融火纹，一半是蚀界虫银线，它翅尖划过的地方，天魔纹残留的黑雾竟被铜锈色的光驱散。“它在净化魔气？”楚瑶看着人偶转动的头颅，银线眼里映出的星轨图，比她的玉简更完整，甚至标出了几处从未发现的天魔藏身处。

北境的冰原裂缝里，李修远的牧民徒弟挖出了最后一尊青铜人偶。这尊覆着冰甲，掌心握着块残缺的玄冥冰纹玉佩，它接触到被蚀界虫污染的冻土时，冰甲上的铜锈竟化作流冰，冻住银线的同时，还在冰面拓印出蚀界虫的弱点——它们惧怕混合了祖巫本源纹的活物之血。

四尊青铜人偶，在同一时间苏醒，分别出现在东荒、西域、中塬、北境的护脉要地。它们不再是当年残魂的武器，身上的锈迹里渗出的，既有祖巫本源纹的余温，也有蚀界虫银线的冷光，像两种力量在体内撕扯，却又奇异地达成了平衡。

阿禾赶到中塬时，赵三正盯着铜偶拼出的图皱眉：“它说‘补缺’，难道紫渊裂痕有处缺口没被护脉网挡住？”铜偶突然转向阿禾，银线眼闪烁不定，手臂指向封神台的方向，嘴部再次开合，“……旧……纹……新……血……”

“旧纹指祖巫本源纹，新血是我们这些护脉者的念？”阿禾握住铜偶的手掌，连脉纹与对方的残缺纹路相触时，突然看到了尘封的记忆——三百年前，这些铜偶本是残魂用来承载界外纹的容器，却在被祖巫火烧时，意外吸收了本源纹的碎片，又在漫长岁月里，被动沾染了蚀界虫的银线，成了既懂域外之恶，又通洪荒之护的“混血”。

姜子牙的断剑突然在封神台震颤，剑身上浮现出上古记载：“青铜人偶是‘界隙之器’，能在域内域外的夹缝中存活。它们被两种力量撕扯，却也因此能看透两边的弱点——就像此刻，它们在帮我们找蚀界虫的巢，补护脉网的漏。”

铜偶们突然齐齐转向紫渊裂痕的方向，身上的铜锈簌簌脱落，露出内里交织的本源纹与银线。它们掌心同时亮起，射出四道光束，在天幕上拼出完整的地图——蚀界虫的母巢藏在紫渊裂痕后的“灰域”，那里既非洪荒，也非域外，是被吞噬世界的残骸堆积处，而护脉网的最大缺口，就在封神台地基下三寸。

“它们要带我们去灰域？”赵三看着铜偶迈开步伐，锈迹斑斑的脚掌踩在地上，竟留下带着本源纹的印记，“这些家伙……到底是敌是友？”

阿骨望着铜偶胸前那株被保护的赤鳞草，突然笑了：“管它敌友，能护着洪荒的，就是帮手。”他弯腰捡起块铜偶脱落的锈片，锈片上的纹路正与自己的生纹相融，“你看，它连自己的‘骨’都肯给我们当养料，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十二尊青铜人偶陆续从洪荒各地现身，在封神台汇合。它们身上的锈迹彻底剥落，露出内里流光溢彩的纹路——祖巫本源纹与蚀界虫银线交织成全新的图案，像座连接洪荒与灰域的桥。

紫渊裂痕处的银雾突然剧烈翻涌，蚀界虫的沙沙声变得尖锐，像是在恐惧这些“混血”的存在。

“该走了。”阿禾握住最前那尊铜偶的手，对方的银线眼里映出他的身影，也映出无数护脉者的脸庞，“去会会它们的母巢。”

青铜人偶没有回应，只是迈开脚步，朝着紫渊裂痕走去。它们身后，阿骨、赵三、楚瑶、李修远，还有无数从秘境试炼中走出的护脉者，掌心的纹路都亮着——既有祖巫的古老，有新人的鲜活，也有铜偶赠予的、能在灰域存活的“界隙纹”。

灰域深处，蚀界虫的母巢正在震颤。它能吞噬世界，能模仿万物，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被它污染的器，竟与守护者站在了一起，用两种本该对立的力量，织成了张既防域外，又容自身的活纹之网。

而这张网的最前方，青铜人偶的身影在紫渊裂痕中越来越清晰，它们嘴部的缝隙里，终于传出连贯的声音，像无数残魂的低语，也像祖巫的余音：

“洪荒……不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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