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的门被青雾腐蚀出一个人形空洞。
朱风的三棱刺横在胸前,刃尖却在触及雾气的瞬间结了一层白霜。雾气中浮动着细小的珍珠碎屑,每一粒都映着不同的脸——玉腰奴的媚笑、琵琶师的泪痕、老鸨的皱纹......最后定格在棺中少女右眼下的泪痣上。
"退后。"杨十三郎的焚天铃悬在雾前,铃身上的裂纹渗出金光,"是魂引。"
拉娅突然踉跄着上前。她手臂上的蛊纹全部暴起,像无数赤红的小蛇钻向指尖。
"不对......"她的声音发颤,"雾气里有血蛊的味道......是我的血!"
话音未落,青雾突然凝成一只纤手,猛地掐住她咽喉!朱风的玄铁刺劈过,却只斩下一截雾气——断指落地化作珍珠,咕噜噜滚到七把叉脚边。
"四哥......"七把叉痴痴地捡起珍珠,"你看......多漂亮的珠子......"
他的左耳洞里突然钻出密密麻麻的玉髓虫,全部涌向那颗珍珠!虫子堆叠成柱,竟隐约凝成个女子的轮廓——红纱半褪,雪肤上嵌着十二颗珍珠,正是画骨娘子的模样!
戴芙蓉的银针暴雨般倾泻,却全部穿过虚影钉在墙上。针尾红绳剧烈抖动,绳结处凭空燃起幽蓝火焰。
"是执念!"杨十三郎的焚天铃轰然震响,"她在找替身!"
铃音荡开的刹那,虚影发出刺耳尖啸。七把叉突然暴起,玉化的左手掐向自己喉咙——
"啪!"
拉娅的蛊纹如鞭子般抽在他腕上。这一击用尽了她的力气,袖中的赤蝎簌簌化为灰烬。她跪倒在地,咳出的血里混着青黑色的珍珠碎渣。
朱风趁机扑向七把叉,却见那小子咧嘴一笑:"晚了......"
他的胸口突然透出光——皮肤下十二颗珍珠排成环,最中央的"痴"字珠正在消融。
焚天铃的金光突然暴涨!
杨十三郎咬破指尖,血珠划过铃身裂纹。金光化作锁链捆住虚影,却在触及七把叉胸口的瞬间被弹开——那些珍珠竟是从他心脏里长出来的!
"用这个......"拉娅挣扎着抛来药钵。
朱风接住的刹那,钵底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埋着的半截红绳——正是三年前玉衡系在杨十三郎腕上的那根!
红绳如活蛇般缠上七把叉的心口。珍珠遇绳"嗤嗤"作响,青黑色的液体从七把叉鼻孔、耳洞喷涌而出。虚影发出凄厉的哀嚎,珍珠一颗接一颗炸裂......
最后一颗"怨"字珠炸开时,整个天枢院的地面都震了震。
七把叉瘫在血泊里,胸口留下个环形的疤。朱风拾起滚落脚边的半颗珍珠——里面的女人脸正在消散,右眼下的泪痣却格外清晰。
"结束了吗?"戴芙蓉的银针悬在七把叉眉心。
杨十三郎望向药房。青雾散尽,门板上多了个血手印,五指纤细如女子。
"骨香易散......"他擦去焚天铃上的血迹,"执念难消。"
七把叉突然睁开眼:"四哥......我饿......"
七把叉啃着第五个肉包子时,仙鹤寮镇垒新铸造的大晨钟响了。
他耳后的珍珠斑已经结痂,留下个月牙形的疤。
朱风盯着那疤看了半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疤皮下蠕动,但每次细看时又消失不见。
"看什么看?"七把叉含混不清地嘟囔,油顺着嘴角往下淌,"再不吃就凉了。"
拉娅的蛊纹褪成了淡粉色,像新愈的伤。她倚在廊柱边,指尖把玩着一颗米粒大的珍珠——是昨夜从七把叉伤口里取出的最后一颗,表面光滑如新,没有任何刻字。
"给我。"朱风伸手。
拉娅却将珍珠抛向半空,赤蝎的尾针精准刺穿它。"啪"的一声轻响,珍珠化作青烟消散,连灰都没剩下。
"没了。"她拍拍手,笑得明媚,"都结束了。"
杨十三郎的案头堆着十二份卷宗,每份都贴着不同颜色的封条:喜、怒、哀、乐......最上面那份"怨"字卷微微鼓起,像是夹了什么东西。
戴芙蓉的银针在晨光下闪着冷光。她正在给七把叉的后颈施针,针尾系着的红绳无风自动,绳结处隐约有个"赦"字。
"别动。"她按住七把叉乱晃的脑袋,"最后一针。"
七把叉眼珠子一转,身体突然“僵住”……
恍惚间,看见院墙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蒙面女子,腕上的珍珠串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欢......"七把叉弯腰捡起珍珠,声音拿捏成画骨娘子的腔调,"......场永不散。"
“你小子敢耍我……”
戴芙蓉的银针狠狠刺入他后颈!
"嗷!"七把叉跳起来,珍珠"嗒"地落地,"疼死老子了!"
女子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墙根处留着个湿漉漉的脚印,形状纤巧如莲。
杨十三郎合上最后一本案卷。
"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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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三界无案请大家收藏:()三界无案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风吹过红袖招的废墟,一块焦木"咔嚓"断裂。
裂缝里,半颗刻着"怨"字的珍珠滚了出来,沾着晨露,像滴未干的泪……
……
白眉元尊新布置的三个大阵,下午还要演练一番,杨十三郎抓紧时间沐浴了一番,刚端起饭碗……
朱临匆匆进来禀告:“首座大人,凌霄殿九鹤旨意刚到。”
第二天一早,凌霄殿内,云霭沉沉。
九重玉阶之上,天帝冕旒低垂,十二串明珠在香火缭绕间微微晃动,映得殿内明灭不定。
两侧仙班肃立,文仙持笏,武神按剑,却无一人敢抬首直视天颜——今日朝会,司刑殿的奏报已让整个天庭噤若寒蝉。
"砰!"
玉帝一掌拍在龙案,案头貔貅镇纸竟裂开一道细纹。
"斩仙台铡不死人?"
声音不重,却震得殿梁上悬挂的青铜编钟嗡嗡作响,"朕的诛仙铡,什么时候成了摆设?"
司刑天君伏地颤栗,手中玉笏磕在琉璃砖上叮当作响:"陛、陛下明鉴……三日前铡了天猷元帅,昨夜他的怨魂却出现在天河兵营,险些酿成兵变……"
"哦?"
玉帝忽然笑了,指尖轻叩案上血玉奏章,"三百年来,被铡仙人共一千七百四十三位。按司刑殿的说法,莫非这一千多个'死人',都在三界游荡?"
殿角传来细微的瓷器碎裂声——某位仙官失手捏碎了茶盏。
"杨卿。"
这一声唤得突兀。站在武神队列的杨十三郎眉心一跳,却见玉帝的目光穿透冕旒,正钉在自己脸上。
"臣在。"
他出列时故意让腰间焚天铃响了三声,惊得前排的财神赵公明一个趔趄。
"你现在执掌天枢院,可曾见过这等荒唐事?"
杨十三郎扫过司刑天君汗湿的脊背,忽然单膝点地:"臣请验看诛仙铡。"
"准。"
一个字落,满殿哗然。太白金星急急出列:"陛下!斩仙台乃天道刑场,岂可……"
"李长庚。"
玉帝截住话头,袖中飞出一道金符直落杨十三郎掌心,"即日起,悬案司彻查此案。司命殿、雷部、天河守军皆需配合——"
忽然语锋一转,"若查不出个子丑寅卯……"
焚天铃突然自鸣,杨十三郎趁机高声道:"臣愿斩仙台走一遭!"
死寂中,司命星君的象牙笏板"咔"地断成两截。
退朝钟响时,杨十三郎在云廊下被围住。
"杨首座好胆色。"
司命星君拦在前路,月白仙袍上暗绣的星图正在袖口流转,"只是斩仙台因果太重,小心沾了晦气。"
杨十三郎忽然凑近他衣领:"星君身上这沉水香,倒像湮灭渊底的味道。"
司命瞳孔骤缩的刹那,朱风从廊柱后转出:"首座大人!七把叉已经摸去刑场了!"
"胡闹!"杨十三郎作势怒斥,余光却瞥见司命袖中掐算的指尖微微一滞,"他不知诛仙铡沾着多少大仙的血?"
话音未落,天庭西北角突然爆出血色光柱——正是斩仙台方向。
司命星君拂袖便走,却被杨十三郎一把扣住手腕:"星君且慢。"
他晃了晃掌心金符,"陛下刚说……各部需'全力配合'。"
云层下传来七把叉的怪叫:"夭寿啦!铡刀成精啦!"
斩仙台上,诛仙铡正在泣血。
杨十三郎拨开围观天兵时,正看见七把叉用焚天枪抵着铡刀背,那柄本该圣光凛冽的刑具此刻锈迹斑斑,刀口处不断渗出黑红黏液,落地竟腐蚀得玄铁台面滋滋冒烟。
"首座哥!"
七把叉龇着虎牙跳过来,"这玩意儿刚才自己抬起来要铡我!"
杨十三郎突然甩出三道缚神索:"低头!"
"锵!"
诛仙铡暴起发难,却只斩断索头紫金线。
朱风趁机掷出照妖镜,镜光里赫然映出铡刀上缠着七条人形血雾——正是最近被铡的七位仙人!
杨十三郎身后的戴芙蓉倒吸凉气,"难怪铡不死人,魂魄都被锁在刑具上了!"
司命星君的声音突然从云端传来:"杨首座,此等邪物还是交由我司命殿……"
"不劳星君。"
杨十三郎一脚踏上铡刀底座,焚天铃震得血雾尖啸溃散,"天枢院接的旨,自然要查个通透。"
他忽然转头对朱风道,"去请陛下口谕——调阅最近百年所有被铡仙人的命簿。"
朱风领命驾云而去,却没看见司命星君袖中滑落的判官笔,正悄悄在杨十三郎的影子上点了一滴墨。
当夜,悬案司灯火通明。
杨十三郎摩挲着从铡刀缝里剔出的金粉,突然将案卷往戴芙蓉面前一推:"查查这个。"
"续命金?"戴芙蓉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这是司命殿特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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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无案》——第二十一案《青楼玉化案》全本9章结束,下一案《斩仙台迷案》再度泛起天庭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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