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弘农的天地间已浸透了萧瑟的寒意。庭前的古槐,叶片尽染金黄,随着一阵紧过一阵的朔风,簌簌飘落,铺满了青石甬道。天色是那种高远而疏离的灰蓝,阳光透过薄云洒下,失去了夏日的酷烈,只余下一片澄澈而温吞的暖意,照在人身上,并无多少热度,反更显天穹的辽阔与气节的清冷。
城西校场之上,蹄声得得,夹杂着弓弦震动的清鸣。一身火红劲装的吕玲绮,正伏在她那匹神骏的小马驹上,于疾驰中引弓搭箭。她的身姿已颇得吕布真传,人马合一,灵动非凡。只听“嗖”“嗖”几声,三支去掉箭镞、包了布团的练习箭接连射出,虽未能尽中远处箭靶的红心,却也稳稳钉在了靶垛之上。
“好!架势是愈发稳了!”吕布负手立于场边,身披一件玄色锦袍,内衬软甲,高大的身躯在秋日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看着女儿专注而矫健的身影,严峻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女儿的天赋与勤奋,他都看在眼里,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对弓马的亲和力,只是玲绮终究力弱,精准与狠辣尚需岁月磨砺,但这份雏凤清声的势头,已足以慰怀。
正当吕玲绮兜转马头,欲要再试一次时,一名身着轻甲、步履沉稳的亲卫悄然快步至吕布身侧,低声禀报了几句。
吕布眼中精光倏然一闪,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流星,虽短暂,却锐利无匹。他微微颔首,对场中的女儿扬声道:“玲绮,自行练习,勿要懈怠,为父有要事需处置。” 言语虽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吕玲绮乖巧地应了一声,目光追随着父亲转身离去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虽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吕布并未返回后宅,而是径直走向位于府邸核心区域的书房。此处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是他处理军机要务、接见心腹重臣之所。推开沉重的木门,室内燃着淡淡的檀香,驱散了些许秋寒。早已在此等候的李肃见主公到来,立刻从坐席上起身,尽管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风霜与疲惫,但那眉宇间洋溢的喜色,却是如何也掩不住。他深深一揖到底:“主公!肃,幸不辱命!”
“哦?”吕布在主位安然落座,目光如炬,笼罩在李肃身上。他并未急着追问,只是抬手示意李肃也坐下说话,但那沉稳语调下潜藏的期待,如同静水深流,涌动不息。“仔细说来。”
李肃依言坐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因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开始详细禀报此番渔阳之行的始末:“末将奉主公之命,携天子诏书与主公亲笔信,抵达渔阳后,并未急于接触,而是先在田豫居所附近暗中观察、多方打探十数日。此人虽年轻,且在守制期间,然处事沉稳,条理清晰,于乡邻间威望颇高,尤其对边塞胡汉杂处的情势,见解往往一针见血,确非池中之物。”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继续道:“待时机成熟,末将寻机登门,亮明身份与来意。那田国让初闻温侯远在长安竟知其名,且以古之名将李牧相期许时,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他手持诏书与信函,沉默良久,方道:‘豫,边郡一鄙人,才疏学浅,唯知尽孝本分,守制田园。温侯厚爱,天子隆恩,竟以国士相待,喻以李牧……豫,诚惶诚恐,汗流浃背。’”
李肃学着田豫当时凝重而谨慎的语气,又道:“他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机遇而忘乎所以,反而极为审慎。言道母孝未满,为人子者,于心难安;且此等大事,需与家中长辈、妻子细细商议,方能决断。末将谨记主公‘诚意招揽,不可强求’的嘱咐,当下便表示理解,留下联络方式与些许安家之资,言明静候佳音,绝不催促。”
“如此处置,甚妥。”吕布微微颔首,对李肃的这番应对颇为满意。强扭的瓜不甜,尤其是对田豫这等心有丘壑、重情守义之人,唯有以诚动人,方是上策。
“就在半月之前,”李肃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收获的喜悦,“田豫主动寻至末将落脚之处。他神色坚毅,坦言道:‘孝期虽未满,然北疆不宁,胡骑时扰,非安居守制之时。温侯既以国士待我,许以北疆重任,拯黎民于水火,豫岂敢因私废公,效小儿女之态?愿效古之贤臣,夺情出仕,以报温侯知遇之恩,天子征辟之德!’其家中长辈与妻子,亦深明大义,支持其抉择。”
“夺情出仕!”吕布抚掌轻叹,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好!好一个田国让!识大体,明大义,真有古仁人志士之风!” 这“夺情”二字,重若千钧。在崇尚孝道的当下,这意味着要承担不小的舆论压力和非议,若非真有匡扶社稷、保境安民之志,绝难做出此等决定。田豫此举,不仅展现了他的决心,更印证了其心中那份超越个人荣辱的担当。
李肃补充道:“主公,此人确有大才。一路同行,观其言行,对途经郡县的山川险隘、物产民情,乃至吏治得失,皆能娓娓道来,剖析入理。尤其论及如何安抚边塞胡部、筑城屯田、巩固边防之策,更是思路开阔,见解独到,非寻常只知纸上谈兵的文人可比。” 这番评价,出自曾为董卓旧部、见多识广的李肃之口,更显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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