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整座石碑,连同著其下深埋於地底的节点,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激活,发出了震动整个意世界的沉闷嗡鸣!
一道璀璨到了极致的金色光柱,自石碑之顶冲天而起,撕裂了这片禁区上空那永恆的灰濛,直入云霄!
整个巴尔兰族的意世界,都在剧烈地颤抖!
而那些原本还在疯狂攻击著堡垒的,巴尔兰族的歷代强者们,在感受到那股源自於节点核心的恐怖能量波动后,仿佛受到了某种更为强烈的刺激。
他们那猩红的眼眸之中,癲狂之色更甚!
“吼!!!”
数十道身影,发出了不似人声的野兽咆哮,再度从四面八方,朝著位於能量风暴中心的苏阳,悍不畏死地扑杀而来!
然而,也就在这一瞬间。
禁区那被金色光柱所洞穿的天穹之上,异变陡生!
一团浓郁洁白,圣洁得不似此间之物的云雾,毫无徵兆地凭空涌现,缓缓旋转,仿佛一个连接著另一方天地的漩涡。
一道身影,自那云雾漩涡的中心飞驰而下。
在他出现的瞬间,整个暴虐混乱的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与空间,都在他面前凝固。
那些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苏阳的数十道黑色身影,他们脸上那癲狂的表情,手中那高举的巨剑,身上那暴虐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在距离苏阳不足三丈的范围,戛然而止。
他们就那么被定格在了半空之中,维持著各自的攻击姿態,纹丝不动。
来人只是隨意地扫了一眼这片狼藉的战场,隨即大手一挥。
那数十道被禁錮的黑色身影,便如同失去了线的木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轻飘飘地推开,整整齐齐地落在了峡谷两侧的空地之上。
依旧是动弹不得。
做完这一切,那人才將目光落在了苏阳的身上。
苏阳对著来人,恭敬地拱手行礼。
“罗前辈。”
罗辰微微頷首,目光在那数十名被侵蚀的巴尔兰族先祖身上扫过,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苏阳见状,连忙开口问道:“前辈,不知可有解救之法?”
罗辰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些人,情况不太乐观。”
“他们似乎是用了一种极为古老的秘法,將那孽物的力量,强行封印在了自己的血肉与灵魂之中。”
“日积月累之下,神魂早已被侵蚀得千疮百孔,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战斗本能。”
“以我的手段,若要强行剥离,恐怕他们也会隨之魂飞魄散,难救。”
罗辰的语气平静,却宣判了这些英雄一个近乎於绝望的结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待我將如是请来看看,他在这些方面,比我精通。”
不久之后。
罗辰身旁的空间,便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盪起了一圈圈细密的涟漪。
下一刻,一名坐著轮椅,面容温和儒雅的男子,便从那空间涟漪之中,缓缓现身。
轮椅无声无息地悬浮在半空,仿佛那片空间,本就是为他而生的庭院。
苏阳再度拱手,神色愈发恭敬。
“季前辈。”
季如是微笑著对苏阳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並未在那些被禁錮的巴尔兰族先祖身上停留太久,只是隨意地扫了一眼,便流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这封印之法,倒也奇特。”
“以身躯为牢笼,以意志为锁链,强行囚禁孽力……构思很大胆,可惜,终究是饮鴆止渴。”
“待我研究一二。”
说话间的功夫,季如是已然伸出了手。
他明明还安稳地坐在轮椅之上,与那些被禁錮的身影,相隔著数十丈的距离。
可他的手掌,却仿佛无视了空间的阻碍,穿过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涟漪,悄无声息地,便落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巴尔兰族先祖的额头之上。
那名先祖的身体,微微一颤,却依旧无法动弹分毫。
季如是闭上了双眼,指尖有微光流转,似乎是在感知著什么。
片刻之后,他缓缓收回了手掌,那双温和的眼眸,望向了苏阳。“苏老师,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前辈请讲。”
季如是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若想保住他们的性命,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彻底破除这道同归於尽式的封印。”
“只是,封印一破,孽力反噬,他作为宿主,首当其衝,免不得要遭受万噬焚身之苦,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灭。”
“你的化劲,是护住他心脉与神魂的最好屏障。”
“在此之前,我会先布下一座大阵,確保那被剥离出来的孽物力量,不会外泄出去,造成二次污染。”
苏阳毫不犹豫地頷首应是:“晚辈明白!”
就在这时,峡谷的入口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巴尔兰族的族长浑身浴血,踉踉蹌蹌地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时,整个人,都彻底呆滯了。
那两名如同神明般,悬浮於半空之中的陌生人……
还有那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禁錮,跪倒在地,动弹不得的,本该是族中最恐怖存在的歷代先祖们……
以及,那道冲天而起,连通了另一方天地的金色光柱……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然而,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只见那名坐著轮椅的温和男子,只是隨意地对著下方的空地,凌空一点。
嗡!
无数玄奥而又繁复的符文,凭空而生,在地面上飞速地游走,交织,瞬间便勾勒出了一座覆盖了方圆百丈的巨大阵法!
阵法光华流转,散发著一种隔绝万物的恐怖气息。
季如是做完这一切,对著苏阳微微頷首。
苏阳不再迟疑,身形一闪,便带著那名刚刚被季如是探查过的巴尔兰族先祖,一同踏入了那座大阵之中。
刚一入阵,苏阳便將那依旧被禁錮著的先祖压制在地,没有丝毫的犹豫,混沌之气便自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出,渗入对方的体內。
能量如同温暖的潮水,迅速护住了对方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脉。
做完这一切,苏阳才抬起头,对著阵外的季如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季如是见状,抬手,对著那名先祖,隔空一点。
“破。”
下一刻,那名巴尔兰族先祖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压抑到了极致,又充满了无尽痛苦的嘶哑惨叫!
他那原本如同黑曜石般坚硬的躯体,竟开始如同蜡烛一般,缓缓融化!
一丝丝,一缕缕,漆黑如墨,粘稠如油污般的物质,开始从他的七窍,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之中,疯狂地向外渗透!
那些黑色的油污,散发著令人作呕的,最纯粹的邪恶与混乱气息。
它们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一经脱离宿主,便立刻朝著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然而,它们刚刚触碰到那座大阵的光壁,便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刺耳声响,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给硬生生地弹了回来!
眼见逃离无望,那无数匯聚在一起的黑色油污,猛地调转方向,扭头便朝著阵法之中的苏阳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阵外的巴尔兰族族长,看到这一幕,嚇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苏先生!小心!”
然而,苏阳依旧稳稳地按著那名不断抽搐的先祖,神色平静,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也就在那黑色油污即將触碰到苏阳的瞬间,苏阳的身体周遭,便凭空涌现出了一层浓郁的白色云雾,將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那来势汹汹的黑色油污,一头撞在了那看似轻柔的云雾之上,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天堑!
任凭它如何衝撞,如何嘶吼,都始终无法钻进去分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名巴尔兰族先祖身上的黑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褪去。
从他体內被强制剥离出来的黑色油污,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淡。
最终,伴隨著最后的黑色油污被逼出体外,那名先祖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他那原本死寂的黑色肌肤,已经逐渐恢復了正常的血色,虽然因为长期的侵蚀而显得异常苍白,却充满了生机。
当对方眼眸缓缓睁开,看见眼前的苏阳,困惑了片刻便露出了一丝笑容,声音略有几分无力。
“谢谢你,年轻人……”
苏阳微笑著轻声回应道:“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