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雨季,空气黏腻得能拧出水来,混杂着贫民窟特有的、垃圾被沤烂的酸臭和某种绝望的气息。天色像是脏了的抹布,灰沉沉地压下来,将那些歪歪扭扭的木板屋和铁皮棚子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
他汶,一个十岁的男孩,正拖着比他还高的破烂编织袋,在泥泞湿滑的小巷里穿行。他赤着脚,身上那件看不出原色的背心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上,雨水顺着他黑短的头发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袋口,里面是他今天从各个垃圾堆里翻捡出来的“宝藏”——几个空塑料瓶,一些废铁片,或许能换来一点填肚子的钱。
他像一只习惯了在恶劣环境中独自觅食的刀嘴海雀,沉默、警觉,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狠戾和麻木。这片区域是他的“猎场”,他必须赶在其他人,特别是那些更大、更凶狠的流浪儿之前,找到所有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他准备转向另一个熟悉的垃圾堆时,巷子尽头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不是一个垃圾袋,也不是被丢弃的家具。那是一个……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人影。
他汶的脚步顿住了,警惕地眯起眼睛。那孩子穿着虽然陈旧但质地明显不错的白色小衬衫和短裤,此刻已经被泥水浸透,紧贴在那过于瘦小的身体上。他趴在地上,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出一丝生机。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白皙得刺眼,与周围污浊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像一件被主人随意丢弃的精美瓷器,摔落在这片泥泞里。
他汶的心猛地一跳,不是出于同情,而是一种更直接的警惕。麻烦。这绝对是个麻烦。贫民窟的法则第一条: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的。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远处传来的模糊人声。是谁扔下的?为什么扔在这里?他不想知道,也不关心。他抿紧嘴唇,决定绕开,就像绕过一只死老鼠一样自然。
然而,就在他迈开脚步的瞬间,那团小小的身影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细微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却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他汶早已竖起硬壳的心里。
鬼使神差地,他汶改变了方向,朝着那个孩子走去。
他站在孩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离得近了,他能更清晰地看到孩子柔软的、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的黑发,以及那因为寒冷和恐惧而不停颤抖的单薄身体。他汶用脚,不太客气地碰了碰孩子的胳膊。
“喂。”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粗粝。
孩子受惊般猛地抬起头。
那一瞬间,他汶呼吸一滞。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脸。即使沾满了泥点和泪水,即使因为饥饿和恐惧而显得苍白失色,那张小脸的轮廓依然精致得不像话。大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罕见的清透琥珀色,此刻盛满了泪水和无边的惶恐,像一只受惊的幼鹿,或者……一只从巢穴跌落、无助瑟缩的雏鸟。
是蛇鹫。他汶脑子里莫名闪过这种优雅又带着点凛冽的鸟类的样子。
小蛇鹫看着眼前这个破破烂烂、眼神凶狠的大孩子,恐惧达到了顶点,眼泪流得更凶了,小小的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太大的哭声,只是剧烈地抽噎着,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
他汶皱紧了眉头。麻烦,果然是**的麻烦。他应该立刻转身就走。
可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样,钉住了他的脚步。那里面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恐惧和绝望,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很久很久以前,同样被抛弃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时的样子。
内心挣扎得像两头野兽在撕咬。理智告诉他快走,情感却生出一种古怪的、从未有过的牵绊。
“闭嘴。”他汶粗声粗气地低吼,试图吓住这个哭包。
小蛇鹫被他吼得一抖,哭声噎在喉咙里,变成小声的、压抑的啜泣,看起来更可怜了。
他汶烦躁地抓了抓湿透的头发。他盯着小孩看了足足一分钟,看着雨水不断打在他身上,看着那单薄的身体在晚风中瑟瑟发抖。最终,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脏话。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他弯下腰,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伸手去拉那个孩子。
“起来。”他的语气依然生硬。
小蛇鹫怯生生地看着他,不敢动。
他汶没了耐心,直接用力,一把将小孩从泥水里拽了起来。小孩站不稳,软软地倒向他。接触到那滚烫(似乎在发烧)又颤抖的小身体时,他汶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一样,差点把他推开。
但最终,他没有。
他看了看自己那装满“宝藏”的编织袋,又看了看这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小麻烦,再次低骂一声,毫不犹豫地将编织袋踢到一边的墙角。那些他辛苦捡来的东西,此刻在他眼里,远不及这个麻烦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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