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城的黎明,是被一股无声的寒意惊醒的。
那寒意并非来自深秋的晨风,而是源自金玉街旁一条肮脏死胡同深处,一座覆盖着惨白厚霜的“人形冰雕”。王阎王僵直地杵在胡同中央,保持着拔刀欲斩的丑陋姿势。右手手腕以一个绝对违反常理的直角软垂着,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又被晶莹的冰晶牢牢包裹、封存。他全身覆盖着足有半寸厚的惨白冰霜,眉毛、胡须、甚至敞开的胸毛都凝成了冰棱,在熹微的晨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泽。眼珠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如同琥珀里的虫豸。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冰晶颗粒的寒气,正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无声地向四周弥漫,将整条死胡同冻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窟。
第一个发现这地狱景象的,是一个早起倒夜香的驼背老仆。他提着沉重的木桶走到巷口,一股比粪桶更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冻得他一个哆嗦。好奇地探头望去,只一眼,那木桶便“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污物横流。老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珠暴凸,直挺挺地向后栽倒,竟是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这如同鬼魅降临的一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锦云城最底层的暗流中,激起了滔天骇浪!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冰屑,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城东的苦力棚、城南的破败大杂院、运河边的纤夫窝棚、乃至清晨开张的廉价粥铺里飞速传播、发酵、扭曲。
“……听说了吗?金满堂手底下那个凶神恶煞的王阎王!死了!冻死的!就在金玉街后头那条死胡同里!浑身裹着冰,跟个冰坨子似的!”
“冻死?昨儿晚上虽冷,可也不至于把人冻成冰雕吧?而且王阎王那身板……”
“邪门!邪门得很呐!听说发现他的老李头当场就吓背过气了!那胡同里冷得跟腊月冰窖一样!王阎王那手腕子……啧啧,碎得跟渣似的,又被冰封着,一点血都没流!你说怪不怪?”
“不止手腕子!听说他身上还有好几个小洞眼儿,也是被冰封着!像是……像是被什么极寒的暗器打的?”
“暗器?什么暗器能冻死人?还能把人冻成冰坨子?我看……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嘘!小声点!我二舅姥爷家的三小子在衙门当差,听验尸的仵作偷偷说,那王阎王五脏六腑都快冻成冰渣了!从里到外冻透的!这……这他娘的是妖法啊!”
“妖法?我看是报应!王阎王那狗东西,仗着金满堂撑腰,欺男霸女,手上人命还少吗?这是遭了天谴!是寒冰地狱里爬出来的煞星,专门收拾这种恶棍的!”
“煞星?……寒冰煞星?……对对对!就叫‘寒星煞’!听说动手的时候,有幽蓝的寒星闪过!快如鬼魅!中者立毙成冰!”
“‘寒星煞’……专杀金满堂的恶狗?老天爷开眼了?”
恐惧与一种病态的、隐秘的快意交织在一起,如同瘟疫般在底层蔓延。恐惧,是因为那超乎想象、诡异阴寒的杀人手段,如同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冰剑,不知何时会落下。快意,则是因为金满堂这条横行霸道、沾满血泪的恶龙,终于被更凶戾的存在盯上了!那“寒星煞”,成了无数被欺压者心中不敢言说的复仇图腾。
流言越传越烈,越传越玄。有人说那“寒星煞”是莫府几十口冤魂凝聚的寒冰厉鬼,回来索命了;有人说他是雪山里修炼千年的冰妖,看不惯人间不平事;更有人说,他根本无形无质,就是一股极寒的怨气,锁定了金满堂一脉的恶业……但无论哪种说法,都离不开那两点核心:幽蓝的寒星,致命的冰封。
“寒星煞”三个字,如同带着冰碴的诅咒,悄然刻在了锦云城每一个知晓此事之人的心头。尤其是金满堂手下的那些爪牙、打手、管事,白日里虽然依旧耀武扬威,但眼神深处却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惊惶。入夜后,更是三五成群,不敢单独行走偏僻之处,仿佛那幽蓝的寒星随时可能从任何阴影角落射出,将他们化作下一座冰雕。
金玉楼顶层,金满堂那间奢华到极致的书房里,此刻却弥漫着比楼下赌坊更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价值千金的越窑青瓷笔洗,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飞溅的瓷片和浑浊的洗笔水溅了一地。紧接着,一方上好的端砚被扫落书案,沉重的墨块滚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拖出刺目的污痕。
金满堂肥胖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脸上那层常年保养出来的油润红光此刻被一种猪肝般的酱紫色取代,细小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废物!一群废物!”他咆哮着,声音因愤怒而尖利扭曲,“一个大活人!还是老子手底下最能打的头目!就在金玉楼眼皮子底下!被人弄成了冰坨子!你们他娘的都是死人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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