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海的雨下了整整三日。
雨水冲刷着焦土,将星尘与落梅卷入溪流,溪水泛着幽蓝的星光,一路流向焚剑谷深处的剑冢。沈墨心站在溪畔,指尖轻触水面,涟漪荡开时映出谢临风与虞清欢的身影——他们相拥立于镜天阁废墟之上,身后是滔天烈焰,唇角却含笑意。
“原来你们一直在...”沈墨心喃喃道。
俞青锋自她身后走近,心口的梅枝纹路在雨中微微发亮:“星烬火燃尽时,逝者的残魂会化作守护星尘。他们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相伴。”
溪水突然沸腾,水中浮现温言与叶红绡的轮廓。叶红绡指尖捻着一枚梅枝,轻笑着将枝梢点向水面——
“哗啦!”
溪中竟浮起一具冰棺!棺中躺着一名紫衣女子,心口插着半截赤霄剑,面容与镜心一模一样!
冰棺开启的刹那,梅海所有梅树无风自动。
花瓣如血雨纷扬,在空中凝成镜心的虚影。她赤足踏着落梅走来,指尖轻抚棺中女子的额角:“师姐,三百年了,你还要睡多久?”
棺中女子倏然睁眼,金瞳流转月奴的光泽:“等你真正看懂这局棋。”
她心口的赤霄剑突然融化,血水渗入棺底,显出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棋子皆是星烬梅的瓣蕊,棋格则刻着“同归”二字。
俞青锋心口的梅枝骤然灼热!
星烬火不受控地涌向棋局,将白子尽数燃成灰烬。镜心却轻笑落子,一枚黑子坠入棋心:“你输了。”
黑子裂开,内里竟藏着谢临风与虞清欢的残魂!两人魂魄相携而立,虞清欢溃烂的眼眶中绽出冰蓝花朵:“阁主,我们从未后悔。”
沈墨心一剑斩向棋局!
“双月同鞘”触及棋盘的刹那,谢临风突然伸手攥住剑锋:“沈姑娘,且看——”
他魂魄骤然燃起金焰,焰光中重现当年镜天阁血祭的场景:他为护虞清欢最后一缕魂丝,竟将自身药王谷血脉尽数渡给她,而虞清欢为保他灵智不灭,甘愿将“镜心”之力化作囚笼,将两人永生永世困在血阵之中!
“原来...你们是以自身为牢,替我们镇住了镜天阁的怨气...”沈墨心泪落剑刃。
棋局轰然崩塌,露出底下一口深井。
井中悬着温言与叶红绡的魂魄——两人被枯梅枝紧紧缠绕,叶红绡的雪魄之力正通过枝梢渡给温言,而温言心口的同命蛊已化作冰晶,将两人魂魄彻底凝固。
“小大夫...”叶红绡的残魂轻笑,“这坛梅子酒,终究是酿成了。”
她指尖轻弹,井中浮起一坛陈酿。泥封启时,酒香裹着星尘涌出,竟在井口凝成一道星门!
镜心突然纵身跃入星门!
月奴的叹息自井底传来:“师妹,你终究选了这条路...”
星门内传来镜心的癫狂大笑:“师姐,你说情劫需至情泪可破——我便以这三百年的泪,为你重铸星烬之路!”
星门炸裂,镜心的魂魄碎成亿万光点,尽数没入俞青锋心口的梅枝纹路!
梅枝疯长,转眼间开出三重花苞——一重含月奴金芒,一重蕴镜心赤色,最后一重却绽出叶红绡的冰蓝雪魄。
俞青锋踉跄跪地,梅枝刺穿他的心脉,鲜血浇灌在井中枯梅上。
温言与叶红绡的魂魄终于解脱,相携落入井底深潭。潭水翻涌间,浮起两枚翡翠指环,戒面新刻一行小字:
“井深梅香远,魂长日月新”
沈墨心拾起指环,为俞青锋戴上其中一枚。
他心口的梅枝已化作星辰纹路,三重花苞凝成剑鞘形状,稳稳托住她的“双月同鞘”。
“现在,”他握住她执剑的手,将剑锋抵在自己心口,“我的魂魄,你的剑鞘。”
星烬火自两人交握的手掌燃起,焚尽梅海,却未伤一花一木。火焰褪去后,焦土中生出新芽——那是星尘与梅瓣交融所化的“长明梅”,花蕊间流淌着逝者所有的记忆与温情。
阿柒在梅枝下沉睡,眉心星痕与长明梅共鸣。梦中,谢临风与虞清欢共执棋局,温言与叶红绡对酌梅酒,而月奴和镜心——她们并肩立于星门之外,含笑挥剑斩碎最后的劫云。
沈墨心的剑脊浮现最终刻文:
“星烬长明处,梅香共春深”
俞青锋心口的星辰纹路渐隐,只余一道梅枝状的疤痕,在雨中泛着温柔的金光。
他俯身吻上那道疤:“从此,我为你承劫,你为我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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