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烽火 第42章 铁火映北镇

北风卷着沙砾砸在炮楼铁皮上，发出刺耳的“哗啦”声。林虎趴在北镇据点东侧三百米外的土坡后，手指摩挲着莫辛纳甘步枪的木质枪托，枪身上还沾着上一战的硝烟味。他眯起左眼，右眼贴紧瞄准镜，十字准星缓缓套住炮楼二层的射击口——那里正有个伪军探出头来，嘴里叼着烟卷，手指漫不经心地搭在机枪扳机上。

“呼——”林虎缓缓吐出一口气，胸膛几乎贴在冻硬的土地上。风突然变向，沙粒迷得他右眼发酸，他却连眼都没眨，只凭多年练就的手感微调枪口。炮楼里传来日军军官的呵斥声，那伪军慌忙把烟卷扔在脚下，正要缩回身子的瞬间，林虎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在空旷的野地里格外清脆。子弹击穿铁皮射击口的边缘，精准地打在伪军的肩胛上。那伪军惨叫着摔进炮楼，机枪“哒哒哒”地走火，子弹擦着林虎头顶的土坡飞过，溅起一片尘土。林虎立刻翻滚到土坡另一侧，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野兔，手里的步枪始终对准炮楼方向。

“林队长，东边火力压制住了！”通讯员小李猫着腰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连长，三排长让你盯着西侧那个暗堡，待会儿三排从北边摸过去。”

林虎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用油布包着的望远镜，镜头擦得锃亮。他再次探出头，望远镜里清晰地看到炮楼西侧隐蔽在灌木丛后的暗堡——那是上周侦察连摸回来的情报，日军在暗堡里藏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之前两次进攻都因为这挺机枪折了不少弟兄。他调整望远镜焦距，看到暗堡射击口有个日军机枪手正低头换弹链，露出半截脖子。

“告诉三排，等我枪响三声，就冲！”林虎把望远镜塞回背包，重新架起步枪。这次他特意往枪口下垫了块棉絮，减少开枪时的后坐力。第一声枪响，暗堡的机枪突然哑了火——子弹打穿了日军的手腕；第二声枪响，试图接替机枪手的伪军刚探出头就被击中眉心；第三声枪响，暗堡顶部的观察哨应声坠落。

“冲啊！”土坡后传来三排长的呐喊，三排的战士们举着步枪，踩着冻硬的土地朝炮楼冲锋，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林虎没跟着冲锋，而是继续趴在原地，瞄准镜扫过炮楼周围的开阔地——他记得侦察连说过，日军在炮楼南侧埋了地雷，必须盯着有没有弟兄误入雷区。

就在这时，炮楼底层突然冲出十几个日军，端着刺刀朝冲锋的战士们扑来。林虎迅速切换目标，子弹像长了眼睛似的，每一发都打在日军的膝盖或手腕上。他的子弹不多了，枪膛里只剩下三发，可他却一点儿也不慌——昨天周明远送来的新子弹，正躺在他的背包里，那是村民们用捡来的废铁熔铸的弹头，虽然不如正规子弹精准，却能解燃眉之急。

“林队长，撤！”小李又跑了过来，拉着林虎的胳膊就往后方的隐蔽所拽，“炮楼要炸了，工兵连已经把炸药包送过去了！”

林虎最后看了一眼炮楼，只见三排的战士们已经冲到炮楼门口，正往里面扔手榴弹。他跟着小李往隐蔽所跑，刚躲进掩体，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炮楼的顶层被炸得粉碎，砖块和铁皮像雨点似的落在地上。

隐蔽所里，周明远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皮，旁边堆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铁块。听到爆炸声，他抬起头，脸上沾着黑灰，眼里却闪着光：“林虎，打得好！这炮楼一炸，北边的运输线就断了一半！”

林虎走过去，捡起一块铁块，掂量了一下：“周书记，你们这几天捡的废铁够造多少子弹了？”

“差不多能造两百发！”周明远兴奋地说，“你看，我们把捡来的废铁分类，薄铁皮熔了做弹壳，粗铁棍切成小段做弹头，再把之前缴获的火药分一分，虽然造出来的子弹威力不如正规的，但打伪军绰绰有余。”他指着旁边一个用木头做的简易熔炉，炉子里还冒着青烟，“村里的老铁匠王大爷带着十几个村民，白天捡废铁，晚上就在这儿熔铁，昨天一夜就造了三十多发子弹，今天早上刚给你们送过去二十发。”

林虎想起早上收到的那袋子弹，弹头虽然粗糙，却沉甸甸的，心里突然一阵发热。他拍了拍周明远的肩膀：“辛苦你们了，有这些子弹，咱们打据点更有底气了。”

“都是应该的！”周明远把铁皮放进熔炉旁的铁桶里，“现在村里的男人们要么跟着你们打仗，要么跟着我捡废铁、造子弹，女人们就在家做布鞋、缝棉衣，连孩子们都知道把家里的破铁锅、旧铁钉拿出来，说要给八路军造子弹打鬼子。”他顿了顿，又说，“不过现在废铁越来越难捡了，附近的村子都被我们翻遍了，下次可能得去更远的地方。”

林虎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侦察连的副连长张磊骑着马跑进来，身上沾着不少泥土，脸上带着疲惫，手里却攥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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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清平烽火请大家收藏：()清平烽火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林队长，周政委！”张磊跳下马，把纸递了过来，“我们这次出去，不仅摸清了东边李庄据点的布防——那里有两个小队的日军，还有一个伪军中队，炮楼里藏了不少粮食——还打听着南边的临河集有个粮商，手里有一批小麦，就是怕日军查得严，不敢卖。另外，我们还看到西边的公路上，日军最近每天都有三辆卡车路过，拉的像是军火，不过具体是什么还没摸清。”

周明远赶紧接过纸，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着，手指在纸上划来划去：“粮食是大事！现在村里的存粮只够吃半个月了，要是能从临河集买批小麦，就能撑到开春。还有日军的军火卡车，得想办法弄清楚路线，说不定能劫下来补充装备。”

“我已经让二排留在李庄附近盯着了，”张磊擦了擦脸上的汗，“他们会继续摸日军的换岗时间，还有那个粮商的底细。另外，我们还在北边的山坳里发现了一片野杏林，春天就能摘杏子，到时候能晒成杏干当干粮。还有西边的小河里，冬天冻上之后能凿冰捕鱼，也能补充点肉菜。”

林虎听着，眼里渐渐亮了起来。之前总想着怎么打鬼子，却没顾上村里的生计，现在有了这些情报，不仅能更好地打击日伪军，还能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这才是长久之计。

“好！”林虎拍了下桌子，“张磊，你再派两个班出去，一个去临河集跟粮商接触，看看能不能悄悄把粮食运回来，注意别让日军发现；另一个去盯着西边的公路，摸清军火卡车的具体时间和路线，还有有没有护卫。另外，让留在李庄的二排小心点，日军最近丢了北镇据点，肯定会加强防备，别中了他们的陷阱。”

“放心吧林队长！”张磊立正敬礼，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周明远叫住他，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用布包着的窝头，“拿着，路上吃。外面冷，让弟兄们多穿点，别冻着了。”

张磊接过窝头，心里一暖，用力点了点头，转身骑马消失在夜色里。

隐蔽所里，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映着三个人的脸。林虎看着窗外，北镇据点的炮楼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枪响，那是战士们在清理残余的日伪军。他想起刚才开枪时的感觉，想起村民们熔铁造子弹的身影，想起侦察连在寒风里搜集情报的模样，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明天，我们去打李庄据点！”林虎突然说，声音坚定，“先把粮食弄到手，再端了日军的炮楼，让他们知道，这北边的地盘，不是他们说了算！”

周明远和小李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油灯的光透过窗户，照在雪地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远处的炮楼废墟上，几只麻雀落在铁皮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欢呼。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虎就带着战士们出发了。他们背着村民们造的子弹，揣着侦察连画的地图，踩着厚厚的积雪，朝李庄据点走去。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却没人觉得冷——每个人的心里都燃着一团火，那是对胜利的渴望，是对家园的守护，是对未来的希望。

走到李庄据点附近，林虎让战士们隐蔽起来，自己则和张磊一起，趴在高处观察。据点里的日军还在睡梦中，只有几个伪军在门口来回走动，手里的步枪斜挎在肩上，显得有气无力。张磊指着据点西侧的一个小院子，小声说：“那里就是粮商的家，我们的人已经跟他接上头了，他说今天中午会把粮食从后门运出来。”

林虎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据点的每一个角落。突然，他发现据点门口的路上，有几个不起眼的土堆，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心里一紧，赶紧让张磊过来：“你看，那些土堆是不是有问题？我怎么觉得像是陷阱？”

张磊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看，脸色也沉了下来：“没错，这是日军常用的诡计，土堆下面可能埋了地雷，或者是陷阱，等着我们往里跳。”

林虎皱起眉头，心里盘算着：要是硬冲，肯定会中日军的圈套；要是等粮食运出来再动手，又怕夜长梦多。他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有了！我们可以假装去抢粮食，引日军出来，然后把他们引到东边的开阔地，那里没有陷阱，我们再跟他们打！”

张磊眼睛一亮：“好主意！我现在就去通知二排，让他们在东边的开阔地埋伏，再让跟粮商接头的人，故意把消息泄露给日军，就说我们要抢粮食。”

林虎点点头，看着张磊跑远，心里又想起了村民们造的子弹。他掏出一颗子弹，放在手里掂量着，子弹上还留着熔铁时的痕迹，粗糙却结实。他握紧拳头，心里默念：一定要打赢这一仗，不能让村民们的心血白费，不能让侦察连的辛苦白费。

中午时分，粮商的后门悄悄打开，几个村民打扮的人推着几辆小车，上面盖着厚厚的棉被，里面装着小麦。刚推到门口，据点里突然响起了警报声——日军果然上钩了，十几个日军和几十个伪军端着枪冲了出来，嘴里喊着“站住”，朝小车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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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清平烽火请大家收藏：()清平烽火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就是现在！”林虎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战士们从隐蔽处跳出来，朝着日军的背后开枪。日军和伪军慌了神，转身就往据点跑，却被战士们死死咬住。林虎一边开枪，一边朝东边跑去，嘴里喊着：“弟兄们，往东边撤！”

日军以为战士们要逃跑，紧紧跟在后面，不知不觉就跑到了东边的开阔地。就在这时，埋伏在周围的二排战士突然冲了出来，枪声、手榴弹爆炸声顿时响成一片。日军这才知道中了圈套，想要往回跑，却被战士们两面夹击，根本没有退路。

林虎端着步枪，子弹一颗接一颗地打出去，每一发都能击中一个日军。他的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他赶紧从背包里掏出村民们造的子弹，快速装弹。虽然这些子弹不如正规子弹精准，但在近距离作战中，威力却一点也不小。他一枪打在一个日军军官的胸口，那军官惨叫着倒在地上，剩下的日军顿时没了主心骨，纷纷举手投降。

伪军们见日军投降了，也都扔下枪，抱着头蹲在地上。战士们冲上去，把俘虏们捆起来，然后去检查粮商的小车——小麦都好好的，一颗也没少。

“胜利了！”战士们欢呼起来，声音在开阔地回荡。林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胜利，是战士们用鲜血换来的，是村民们用汗水换来的，是侦察连用双脚换来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林虎抬头一看，只见周明远带着几个村民，推着装满子弹的小车跑了过来。“林队长，我们又造了五十发子弹，给你们送过来了！”周明远笑着说，脸上沾着黑灰，却掩不住眼里的喜悦。

林虎走过去，接过一颗子弹，紧紧握在手里。阳光照在子弹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看着远处的李庄据点，看着身边的战士和村民，突然觉得，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守不住的家园。

“走！”林虎举起步枪，大声说，“我们去端了李庄据点，再把粮食运回村里，让大家都能吃上饱饭！”

战士们和村民们齐声欢呼，跟着林虎朝李庄据点走去。阳光洒在雪地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远处的天空中，几只雄鹰展翅翱翔，发出嘹亮的鸣叫，像是在为他们祝福——祝福他们取得胜利，祝福他们守护的这片土地，永远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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