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巡天 第26章 山雨欲来

清晨的山林，薄雾如轻纱般在林间缭绕，草木叶片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鸟鸣清脆，空气清新冷冽。李观鱼从浅层入定中醒来，双目开阖间，精光内蕴，一夜修炼，非但没有疲惫，反而神完气足。丹田内那缕青玉炁息愈发凝实粗壮，在已打通的两条主脉中奔流不息，隐隐有冲击第三条经脉关隘的趋势。

赵铁柱也醒了，正就着溪水啃着最后一点干粮，见李观鱼起身，憨憨一笑：“观鱼哥，你醒啦！俺感觉今天浑身是劲！”他肩头的伤口已基本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红色的疤痕，体质恢复力惊人。

李观鱼点点头，目光扫过四周。这片无名山谷暂时安全，但绝非久留之地。他们需要尽快弄清方位，找到更安全的落脚点，并打听外界消息。

“我们得离开这里，往西走。”李观鱼取出星轨推演盘，注入一丝炁息。石板表面星光流转，中心区域几颗较为明亮的星辰光点与东方初升的朝阳方位隐隐对应，为他大致指明了西方。“西边山脉更深，人迹罕至，或许能找到更隐蔽的地方。”

“嗯！听你的！”铁柱毫无异议。

两人收拾停当，熄灭火堆，仔细掩盖痕迹，随后沿着溪流向下游方向走去。根据经验，溪流最终会汇入更大的河流或流出山谷，顺着水流方向更容易找到出路。

一路上，李观鱼将《常见星兽图录补遗》中的知识现学现用，辨认着沿途发现的野兽踪迹和植物，避开了一些可能有毒或危险的区域。他的灵觉因修为提升而更加敏锐，能提前感知到潜在威胁，行进速度虽不快，却异常稳妥。

如此昼行夜宿，在山林中跋涉了三天。期间遇到过一小群野狼，被李观鱼以通脉后的气势配合柴刀轻易惊走；也采集到了一些可食用的野果和菌类，勉强补充了食物。铁柱的体力完全恢复，甚至因为连日跋涉，气息更加沉稳。

到了第四天下午，他们沿着一条逐渐宽阔的溪流，终于走出了茂密的原始山林，眼前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丘陵地带。远处，依稀可见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有村子！”铁柱兴奋地指着炊烟方向。

李观鱼却示意他压低声音，眉头微蹙。他仔细观察那炊烟，并非集中一处，而是分散稀疏，不像是大型村落。他取出星轨推演盘再次确认方向，推算那里应该已经偏离青牛集很远了，属于山脉西麓的边缘地带。

“小心为上，我们先靠近观察，不要贸然接触。”李观鱼沉声道。经历了青牛集的险恶，他对任何陌生人都抱有极高的警惕。

两人借着丘陵的掩护，悄悄向炊烟方向摸去。靠近后才发现，那并非村庄，而是一个规模极小的临时聚居点，只有十几间简陋的茅草屋和木棚，散落在一个避风的山坳里。一些穿着破烂麻衣、面黄肌瘦的村民正在屋外忙碌，多是老人、妇孺，青壮年男子很少，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和萧条。

看起来，像是一处逃难或隐居者形成的聚落。

李观鱼没有立刻现身，而是潜伏在远处，仔细观察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发现这些村民行动迟缓，眼神麻木，彼此间交流甚少，不像是普通的山民。而且，在聚落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注意到有两个穿着相对整齐、腰间挎着柴刀的汉子，看似在修补栅栏，眼神却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更像是放哨的。

“这地方不简单。”李观鱼低声道。他决定冒险接触一下，获取必要的信息，但必须万分谨慎。

他让铁柱留在原地隐蔽接应，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衫，将柴刀别在腰后不明显处，装作一个迷路受伤的落魄少年，踉踉跄跄地从树林边缘走了出去，故意弄出些声响。

“谁？！”

果然，他刚一出现，那两个放哨的汉子立刻警觉起来，手握柴刀，厉声喝道。他们的声音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紧张地望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一丝……恐惧？

“大、大哥……救命……”李观鱼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声音沙哑，“我……我和家人走散了……在山里迷路好几天了……饿……饿得走不动了……”

他刻意收敛了周身气息，显得人畜无害。

那两个汉子对视一眼，没有立刻上前，其中一人谨慎地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我……我们是从东边……听潮城逃难出来的……”李观鱼故意说出听潮城，观察对方反应，“路上遇到强盗，和家人失散了……我胡乱跑，就跑到这里了……”

听到“听潮城”三个字，那两个汉子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其他村民中也传来一阵低低的骚动和议论声，恐惧的情绪似乎更浓了。

“听潮城来的？”另一个汉子眉头紧锁，“那边现在乱得很呐……你们遇到的是什么强盗？穿什么衣服？”

李观鱼心中一动，顺着话头试探：“黑……黑色的衣服，蒙着脸，很凶……见人就杀……”他描述得模糊，却贴近那些追杀者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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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青鸾巡天请大家收藏：()青鸾巡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此言一出，村民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两个汉子更是倒吸一口冷气，握刀的手都紧了几分。

“是……是‘他们’！”一个老汉颤抖着声音道，“‘他们’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连逃难的人都不放过！”

“闭嘴！别胡说！”一个看似头领的汉子厉声喝止了老汉，然后转向李观鱼，眼神复杂，带着同情和深深的忌惮：“小子，你运气不好……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往西再走三十里，有个‘野集’，你去那里碰碰运气吧。记住，别再提听潮城，也别提见过什么黑衣人！”

说着，他示意同伴扔过来一个用树叶包着的、黑乎乎的粗面饼子。“拿着，快走！”

李观鱼接过饼子，连声道谢，装作害怕的样子，转身快步离开，重新没入林中。

回到隐蔽处，铁柱急忙迎上来：“观鱼哥，咋样？”

李观鱼脸色凝重：“情况不妙。那个聚落的人很怕‘黑衣人’，听潮城的动乱似乎波及很广。他们提到了一个叫‘野集’的地方，在西边三十里外。”

“野集？那是啥地方？”

“估计是和三不管的黑市交易点，鱼龙混杂，但也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李观鱼沉吟道，“我们必须去那里一趟。不仅要打听福伯和听潮城的消息，还要弄清楚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两人不敢耽搁，根据村民指的方向，再次上路。三十里山路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不算太远。傍晚时分，他们翻过一道山梁，终于看到了所谓的“野集”。

那是一片位于两山夹缝中的河谷地带，地势险要。远远望去，能看到一些简陋的棚屋和帐篷杂乱地搭建在河边，隐约有人影晃动，却没有寻常集市的喧闹，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几条通往集子的山路入口，似乎都有人影晃动，像是在放哨。

“这地方……感觉比青牛集还邪乎。”铁柱缩了缩脖子。

李观鱼深吸一口气：“越是这样，越可能打听到真实的消息。我们等到天黑再摸进去。”

夜幕降临，野集亮起了零星的、昏暗的灯火，如同鬼火般在河谷中闪烁。李观鱼和赵铁柱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到了集子边缘。

他们躲在一堆废弃的木材后面，观察着集内的情况。集子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交易也在低声进行，气氛压抑。可以看到一些携带兵刃、眼神凶悍的修士，也有一些看起来像是逃难而来的普通人，个个面带忧色。

李观鱼的目光，最终锁定在集子中央一个最大的、用兽皮搭建的帐篷上。帐篷门口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灯下坐着一个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枯瘦老者，面前摆着一个小摊，上面放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偶尔有人上前，低声交谈几句，放下些东西或拿走些什么。

那老者，似乎是个消息灵通的“包打听”。

“铁柱，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试试。”李观鱼低声道，将柴刀交给铁柱，自己只带着几块碎银和那枚普通的听潮城铜钱，整理了一下表情，装作一个惶恐不安的少年，低着头，快步走向那个帐篷。

走到近前，他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老、老先生……行行好，我想打听点事……”

那斗笠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毫无表情的脸，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上下打量了李观鱼一番，沙哑地道：“打听事？规矩懂吗？”

李观鱼连忙将几块碎银放在摊上：“我……我从听潮城逃出来的，想打听两个人，一个是我福伯，叫李福，在城里开药铺的；还有一个……是追杀我们的黑衣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者瞥了一眼碎银，没动，冷冷道：“听潮城？现在那是是非之地。找人的事，难。至于黑衣人……”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讳莫如深，“小子，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那些人，惹不起。他们是‘暗星’的人。”

暗星？！

李观鱼心中剧震！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但听起来就绝非善类！

“暗星……是什么？”他强压激动，追问道。

老者却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只是指了指摊上的碎银：“这点钱，只够告诉你这个名字。走吧，别再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就在这时，集子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名穿着统一黑色劲装、面带煞气的汉子闯了进来，目光如电，扫视着集内众人！为首一人，腰间赫然佩着一把带着诡异弧度的短刀，气息阴冷！

虽然不是之前追杀他的那批人，但那种冰冷的煞气，如出一辙！

李观鱼头皮发麻，立刻低下头，转身就走，迅速混入人群阴影中。

“暗星……”他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小小的野集，恐怕也非安全之地了。必须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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