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1644 第332章 作戏

当崇祯皇帝说出那句“朕要清算的，是你们这些寄生于国的宗藩利益团体”之时，东暖阁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五位平日里养尊处优、地位尊崇的朱明宗室亲王，此刻皆是面如死灰，跪伏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年轻的天子，并非是在与他们这些“皇亲国戚”商议，更非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在……下达最后的审判！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这几个不成器的“皇叔”、“皇兄”，心中没有半分的怜悯。他知道，对付这些早已被权力和财富腐蚀了心智的宗室蠹虫，必须用非常之法！

他缓缓走下御座，脸上竟又露出了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似乎带着几分“体恤”的笑容：“诸位皇叔、皇兄，都起来吧。朕……也并非是不念及我朱家骨肉亲情之人。”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提议”：“朕亦知，宗室之弊，非一日之寒。若要彻底清算，恐天下震动，亦有伤我皇家体面。朕……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

“朕可效仿我朝对待朝鲜李氏王朝之旧例。尔等可自请撤藩，放弃现有那早已名存实亡的封地与爵位。朕则可于京郊或他处，另赐庄园，保留尔等体面，让尔等安安稳稳地，做个富家翁，颐养天年。如此一来，既可免去死罪，保全性命，亦可全了宗室之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一出口，五位亲王都是一愣！他们震惊地抬起头，看着皇帝，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疑虑！

让他们自请撤藩？还效仿朝鲜之例？这是什么道理？！他们都以为，崇祯这是疯了！或是在……设局钓鱼！他们担心，这定是皇帝的诡计，目的便是要诱使他们主动承认“过错”，好为后续更为酷烈的清算，找到借口！甚至……他们更担心，此事一旦传出，会激起天下其他宗室藩王的不满，引发一场新的“靖难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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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殿内无人敢接话。

还是那衡王朱常庶，最先反应过来。他眼珠一转，立刻便“戏精上身”，竟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一边用袖子抹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对着崇祯叩首道：“陛下啊！臣……臣有罪！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以致于让底下那些不法的奴才，败坏了皇家的名声！臣……愧对列祖列宗啊！”

他哭诉道：“臣不求富贵，亦不求权位！只求……只求能让臣留在祖宗传下来的王府之中，颐养天年，每日里为陛下、为大明祈福，便已是心满意足了！恳请陛下……开恩啊！” 他这番表演，既是哭惨，也是在巧妙地回避崇祯那“自请撤藩”的提议。

崇祯皇帝看着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拙劣表演，心中冷笑不止，却也不说破。

就在此时，福王朱由菘，似乎也从衡王的“作戏”之中，找到了“灵感”！他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既能保全体面、又能巧妙回击皇帝的“万全之策”！

只见他也猛地一挺身，脸上露出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对着崇祯高声说道：“皇兄既有此意，臣弟……又焉敢不从？！”

他朗声道：“为全我皇家体面！为免皇兄日后为难！臣弟朱由菘，今日，便当着诸位皇叔、皇兄之面，在此……自请撤去福王爵位！只求皇兄，日后能善待我朱家宗室！莫要再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说罢，他还得意洋洋地，向着身旁其他几位亲王，投去了一个“你们看我多聪明”的示意眼神！在他看来，自己这番“以退为进”的表演，定能让皇帝骑虎难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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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这自作聪明的“作戏”，却正好……掉进了崇祯皇帝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

“好！！” 崇祯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脸上竟露出了“龙颜大悦”、“大为感佩”的表情！“福王深明大义！堪为我大明宗室之表率！朕心……甚慰啊！”

他立刻转向侍立在一旁的东厂提督王承恩，高声道：“王承恩！”

“奴才在！”

“你可听得真真切切？！福王殿下，是当着朕和诸位王爷的面，亲口……‘自请撤藩’的！你，与在场诸位，皆是人证！”

王承恩何等精明，立刻便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连忙叩首道：“奴才听得真真切切！福王殿下高义！奴才……佩服之至！”

随即，崇祯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冰窟般的森寒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如此，” 他正色下令，“朕，便成全你！传朕旨意：福王朱由菘，既有此心，朕心感佩。着，即刻废除其福王爵位！其位于金陵之王府，及其名下所有田产、商铺、船队，尽数抄没！归入国库！以充军饷！！”

他又对工部尚书冯铨下令：“着工部，于通州寻一处僻静民宅，将其安置。自今日起，终身软禁于此！饮食衣物，按寻常百姓之例供给！不得……踏出府门半步！若敢违抗，或有任何人敢于探视、勾连者，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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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福王朱由菘听到这番旨意，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他彻底懵了！他本以为自己是在“作戏”，是在“揶揄”皇帝，却不想……皇帝竟真的……当场就将他给废了？！

“不！不！！” 他反应过来之后，瞬间便陷入了疯狂！他指着崇祯皇帝，破口大骂：“朱由检！你……你敢？！你竟敢如此对我？！我乃太祖高皇帝嫡裔！当朝亲王！你这是违背祖训！大逆不道！老祖宗……老祖宗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试图用那早已形同虚设的“祖训”来抗争。

“祖训？” 崇祯皇帝冷漠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太祖高皇帝的祖训，是让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如同蠹虫一般，吸干大明的血吗？！”

“大汉将军！！” 他怒喝一声！

两名身着金甲、身材魁梧的御前侍卫，立刻上前，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那还在歇斯底里地咒骂着的、早已不复亲王体面的朱由菘，强行架起，便要向殿外拖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福王朱由菘，这位曾经也对皇位抱有幻想的亲王，就这么被彻底废除了王位，如同死狗一般，被拖拽出了东暖阁！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彻底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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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四位亲王，此刻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

尤其是那位最为老辣谨慎的瑞王朱常浩，更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他知道，今日若再不表明态度，等待他的，恐怕……便是比福王更为凄惨的下场！他立刻匍匐在地，痛哭流涕地请愿道：“陛下圣明！老臣……老臣昏聩！老臣糊涂！老臣……愿意移封！愿意前往朵颜三卫，为陛下、为大明镇守北疆！求陛下……开恩啊！”

那清源王和平遥王，见瑞王都已如此，哪里还敢再有半分迟疑？也连忙上前，拼命叩首道：“臣等……臣等谨遵皇命！愿凭陛下处置！绝无二心！”

最后，只剩下那同样是面如死灰的衡王朱常庶。他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知道大势已去，也只能无奈地叩首道：“臣……臣亦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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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看着底下这几个瞬间便“识时务”了的亲王，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借着福王朱由菘的“自请撤藩”之名，设局立威，借机将其彻底拔除的策略，已经……成功了！

其余几位亲王，在见识了这雷霆手段之后，已然被彻底震慑，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和侥幸心理！

崇祯皇帝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但通过今日这番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雷霆手段，他已成功压服了王室宗亲内部最有可能出现的反抗力量，也为他后续在全国范围内，大刀阔斧地进行“削藩”改革，铺平了最为关键的……第一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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