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1644 第326章 荣归

在崇祯皇帝的亲自干预和最终裁定之下，崇祯十九年恩科的最终榜单，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张贴在了京师的东西大明门之外。

文科状元，由年仅十七、在殿试之中言辞犀利、直指时弊的松江才子夏完淳爆冷夺得，引来了朝野上下的无数议论与猜测。

而武科状元，则毫无悬念地，落在了那位在比试之中勇冠三军、技压群雄的京城平民子弟——徐彦琦的头上！

崇祯皇帝在御笔钦点徐彦琦为武状元之时，心中也不由得浮现出另一个时空里，关于此人的零星记载。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之中，这位同样是勇武过人的京城好汉，因无权无势，屡次在武举中被那些勋贵子弟所打压，终其一生，不过是京营之中的一名小小把总。待到甲申之变，清军入关，其新婚妻子因貌美而被八旗兵丁当街调戏，徐彦琦怒不可遏，拔刀而起，连斩七名八旗兵，最终力竭被杀，身中数十刀，死状极为惨烈！

一个本该为国尽忠、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英雄，最终却只能以这等悲壮而又惨烈的方式，来扞卫自己和家人的最后尊严！这，便是那个时代，无数底层平民武人命运的缩影！

“但如今……” 崇祯皇帝看着手中那份写着“徐彦琦”三个大字的殿试金榜，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朕在，这大明的天下，便不能再让英雄埋没于尘埃，更不能再让忠良屈死于宵小之手！朕此次改革武举，便是要为像徐彦琦这样、千千万万出身寒门、却心怀忠义的平民武人，打开一条真正的、可以凭借自身勇武和才干，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上升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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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点崇祯十九年丙戌科武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武科状元——京城人士，徐——彦——琦——！！”

当司礼监的小太监，在承天门的城楼之上，用他那尖细却又充满了穿透力的嗓音，高声宣告出这个名字之时，等候在城楼之下的数万名百姓，瞬间便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甚至比之前文科放榜时还要热烈数倍的欢呼与呐喊！

“徐状元！是徐彦琦！是咱们京城的徐好汉！！” “哈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凭徐状元那身本事，定能夺得魁首！” “这才是真正的千里挑一的好汉子啊！为咱们京城百姓，争光了！”

百姓们的热情，是如此的纯粹而又直接！他们或许不懂什么经史子集，也未必能完全理解夏完淳那些关于“实心实政”的宏大论述。但他们却能最直观地感受到，徐彦琦那在擂台之上力压群雄的勇武与力量！在他们眼中，这位从他们身边走出去的、平民出身的武状元，远比那位才华横溢、却也显得有些遥不可及的文状元，要更加亲切，也更加……值得他们发自内心的敬仰与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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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新定的武举规制，新科武状元徐彦琦，在放榜之后，立刻便被宫中派来的内侍，引入了紫禁城内的武英殿，单独觐见皇帝陛下。

崇祯皇帝亲自接见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却带着几分憨厚与局促的年轻汉子，崇祯皇帝的心中，也是充满了喜爱与期许。

他不仅亲自将那顶象征着武状元最高荣耀的、由御用监工匠精心打造的赤金盔甲，以及那柄削铁如泥、寒光闪闪的御赐宝刀，亲手为徐彦琦穿戴、佩戴整齐，更表现出了极高的重视和期许。

徐彦琦感受着身上那沉甸甸的、象征着无上荣耀的盔甲，抚摸着腰间那柄散发着冰冷杀气的宝刀，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这，便是他人生之中，最辉煌、最荣耀的巅峰时刻！

“徐爱卿，” 崇祯皇帝拍了拍他那坚实的臂膀，用一种充满了激励的语气说道，“你勇冠三军，不负朕望！朕希望你，能将今日这身荣耀，化作战场之上杀敌报国的无尽动力！日后，为国家尽忠，为社稷效死，成为我大明朝真正的……擎天玉柱！”

“臣……臣徐彦琦！叩谢陛下天恩！” 徐彦琦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地说道，“陛下知遇之恩，臣……粉身碎骨，亦难报答万一！臣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必将为陛下、为大明，流尽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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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正，状元游街正式开始！

新科武状元徐彦琦，身穿那身华丽而又威武的御赐盔甲，手持那柄沉重的御赐大刀，骑在一匹同样是御赐的、神骏非凡的白色战马之上，在数百名禁军仪仗的簇拥下，缓缓从承天门走出，开始了那场足以让他名扬天下的“打马游街”！

整个京城，几乎是万人空巷！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一睹武状元风采的百姓！城防军和顺天府的差役们，不得不全程护送，竭力维持着秩序，场面之盛大，竟丝毫不逊于文状元游街！

“状元公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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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的热情，如同被点燃的干柴！他们纷纷向徐彦琦的队伍投掷着鲜花和彩带！更有那热情的大婶大娘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美酒、点心、煮熟的红鸡蛋，硬生生地往徐彦琦和护卫的兵士们手中塞去！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一些躲在茶楼酒肆二楼窗户后面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丫鬟们，更是看着马背上那个威风凛凛、英武不凡的年轻状元，一个个面泛红霞，眼中异彩连连，芳心可可，倾慕不已！

当然，也有一些乘坐着华贵马车的权贵子弟或士绅官员，在看到这一幕时，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暗恨。更有一些精明的商户，早已派出手下最得力的管事，备上厚礼，准备在状元游街结束之后，第一时间登门“道贺”，结交这位新晋的、圣眷正隆的“武曲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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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于这一切的荣耀与追捧，徐彦琦的心中，却始终记挂着一件事，一个人。

当那场风光无限、也让他有些飘飘然的状元游街，终于在黄昏时分结束之后，他婉拒了兵部官员和同年进士们的所有宴请，甚至顾不上去理会那些早已等候在他临时下榻之处、想要巴结送礼的各路人马。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脱下那身荣耀的盔甲，换上了一身寻常的布衣，怀中揣着皇帝御赐的金银，便急匆匆地，朝着京城南郊，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小胡同走去。

他知道，他的妻子，他的老娘，一定……还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他。他坚信，从今天起，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终于过去了！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他一路快步，来到那扇熟悉的、早已斑驳掉漆的木门前。他没有让身后的亲兵上前，而是……亲自抬起了自己那双因常年习武而布满了老茧的、粗糙的大手，轻轻地，叩响了门环。

随即，他用他那粗犷的、此刻却带着几分哽咽和无限柔情的嗓音，对着门内，大声喊道：

“媳妇儿！娘！是俺！俺……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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