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离殡仪馆并不是很远,没过多久就到了。
殡仪馆的告别厅里冷飕飕的,估计是开着空调的原因吧!
林小雨的父母缩在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两只手死死的箍着怀里那个用红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方盒子,林小雨的妈妈眼睛肿得只剩两条缝,直勾勾地盯着水泥地,眼泪早流干了。
周富贵在旁边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过去:
“叔,婶,喝口水吧,润润嗓子。”
老两口像没听见一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周富贵把水轻轻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退开了两步。
他手里那卷写着“周半仙”
的破布幡子,轻轻的动了一下。
林小雨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怯,钻进他耳朵里:“大哥…我爸妈…是不是恨死我了?怪我没用…”
“扯淡。”
周富贵在心里骂了一句,声音也放得很低,“他们是心疼你,疼得心都碎了,说不出话来了。”
周富贵摸出手机,走到大厅角落没人的地方,手指头在屏幕上划拉几下,拨了个号:“喂?对,包车…去榕江县下面那个…对,就那山沟沟里…嗯,现在就要,价钱好说,越快越好…行,门口等。”
没过一会儿一辆七座的黑色商务车,看着挺新。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话不多。
周富贵拉开副驾门,先把那卷破布幡子小心地搁在座位上,自己才坐进去。
然后伸出头朝着外面林小雨父母喊了一声:“叔,婶,上车吧,咱早点动身。”
然后摸出钱包,数了三十张红票子递给司机,“师傅,辛苦,路上别停了,能开多快开多快,只要安全。”
林小雨父母互相搀扶着,几乎是挪上车的。
她爸抱着骨灰盒坐在中间排靠窗的位置,她妈挨着他。
车子启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驶出殡仪馆的大门,汇入城市的车流。
高速路两旁的灯牌飞快地向后掠去,车窗外的光明明暗暗地打在老两口雕塑般沉默的脸上。
一路七八个钟头,车厢里除了引擎声和偶尔导航的提示音,再也没有了别的的声音。
周富贵靠着椅背,腿边搁着那卷破布幡子。
车进了榕江地界,高速路没了,换成了盘山公路。
柏油路变成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再后来干脆成了黄泥巴路。
车子像喝醉了酒,在崎岖的山路上左摇右晃,颠得人骨头都要散架。
天擦黑的时候,司机把车停在一个陡坡前头,前面是一条被雨水冲得沟壑纵横、窄得只能过一个人的烂泥巴路。
司机探出头,借着车灯看了看,直摇头:
“老板,真不行了!
这路,别说我这车,拖拉机都够呛!
再开,底盘非得磕烂不可!”
周富贵推门下车,一股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山风扑面而来。
他拉开后车门。
林小雨父亲抱着骨灰盒,佝偻着腰下来,身子晃了晃才站稳。
她妈也跟着下来,一脚踩进烂泥里,鞋帮子立刻陷进去半截。
周富贵赶紧从后座拎出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拉开拉链,掏出两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硬是塞到林小雨父亲手里:“叔,拿着!
办事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