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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转过身去,看见五步之遥的花树底下,站着个穿青衫的年轻男子。
面目有些难以言喻,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
倒是周身的气度比长相更让人一见难忘,有隐于世的苍凉,也有出于世的寂寥。
他朝年轻男子颔首示意,对方并没有走近的意思。
微微点头,脸上没有多余表情,“顾先生,在下唐突了。”
说着拱手揖礼,顾承揣着疑惑,几乎明知故问,“阁下是?”
那人微微一笑,“贱名不足道,但在下的身份,顾先生应该有所耳闻。
您家中那位沈姑娘,正是在下的徒弟。”
既亮明了身份,顾承不好再推诿说不知道这个人,只好再颔首。
心里却一阵响鼓落槌,沈寰不是说,这人眼下不在京师么?
正自犹疑,年轻男子已开口相问,“顾先生要出远门?”
顾承微微一怔,旋即不动声色的否认,“没有,您何出此言?”
“没有么?”
细长的双眼眯起,内中藏着洞悉谎言的戏笑,“不是刚刚才辞了塾学里先生一职,或许我现下不该再称您顾先生了,应该改口叫顾三爷。
三爷好好的营生,怎么忽然间辞去不做了?”
顾承提醒自己要冷静,于是淡然笑笑,“不过是想换个环境,些许小事,劳您费心垂询。”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笑意盎然,“三爷为人客气,这时候很该说一句多管闲事。”
顿了顿,又道,“我并不是窥探您的私事,是为关心我唯一的女弟子。
您应该知道,我和她有过约定,日后她的行踪,应该照着我们约定好的轨迹走,我不希望这中间出什么岔子。
所以才不免关心一句。”
顾承没说话,暗自想着该如何摆脱眼前棘手的人,便听对方接着道,“三爷为人师表,是谦怀君子,不该替人遮掩隐瞒。
沈寰有违背承诺之心,三爷不觉得应该对其纠偏,而不是纵容么?”
顾承摇首,虽心虚却气不虚,“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沈寰和您有什么约定,我也不甚明了。
您要是有担忧,不如此刻和我言说清楚。
我回头问过她,再行劝解或是引导,您看如何?”
年轻男子只是笑笑,像是自语一般,“果然是近墨者黑,三爷这样的实在人,也学会了说谎诓骗人。”
“顾三爷,咱们不用各自打哑谜了。
我知道的事,比您此刻能想象的要多。
不如索性敞开来说话,你们要离开,而且是趁我不备悄悄地走。
这是她的意思,为的就是不受我控制,不必带着您以身涉险,不必担心日后令您也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