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恩典,澜儿愧不敢当。”
她盈盈下拜,余光瞥见兄长松开的拳头。
场外围观的贵女们窃窃私语,往日最不起眼的郁四姑娘,此刻倒比御花园的魏紫姚黄还夺目。
东陵公主亲执犀角杯递来:“明日猎场可要同行?”
郁澜正要接,忽被墨哲横插进来:“公主殿下,在下新得了西域葡萄酒,已经让下人去来了。”
郁澜趁机退至廊下。
场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她望着被贵女们簇拥的公主,忽然怀念起从前无人问津的日子——至少不必时时端着笑,连揉揉酸痛的腰肢都要躲进帐中。
裴戬的冷笑从树后飘来:“错骨手学得不错,可惜发力时腕骨偏移半寸。”
他捏着片梧桐叶走近,叶脉正指她命门穴,“这般偷师,不怕嘉庆长公主赔上整个国公府?”
“世子说什么?”
郁澜歪头作懵懂状,“顾公子教的招式,澜儿愚钝,总要多练几次。”
话音未落,顾辞的玄色箭囊已隔开两人。
裴戬碾碎枯叶大笑离去,郁澜盯着他背影,掌心掐出月牙痕。
……
青骢马踏碎林间晨露,郁澜跟着东陵公主在山道上疾驰。
公主突然勒马回身,绛红披风扫过她面颊:“腰再沉三寸,马镫抵住脚心!”
这般教了七八遍,郁澜已能跟上公主的骑速。
此刻山巅云雾缭绕,公主解下腰间皮囊掷过来:“尝尝我们东陵的朝露酒。”
酒液入喉似火烧,郁澜呛得咳嗽。
公主拍着她后背大笑:“你们西魏女郎都这般娇气?”
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两口,“说说,顾辞可曾牵过你的手?”
“公主慎言,我们只是朋友或者说是师徒关系。”
郁澜耳尖泛红。
“装什么正经。”
公主屈膝坐在虎皮毯上,“我们东陵儿郎看着壮实,床上功夫还不如你们西魏文弱书生。”
她突然凑近,“像端王世子那样的腰身,啧啧……”
郁澜手一抖,金丝蜜枣滚落山崖。
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大婚当夜裴戬单手就能托住她的腰,烛火将玄色喜服下的光滑脊背照得汗津津的。
“哟,脸红了。”
公主晃着酒坛坏笑,“看来是尝过滋味的。”
“公主!”
郁澜慌忙去捂她的嘴,两人笑闹着滚作一团。
缠枝牡丹香囊从袖中滑出,正被公主抓在手里:“这绣工倒像是男子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