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面上的特护病房区,消毒水的气息和柔和的蓝光仿佛洗刷了地下禁闭室的阴冷与疯狂。但我心中掀起的波澜却久久难以平息。厉家昌那些恶毒的话语,尤其是关于厉家诚——墨琛父亲——可能与星蚀早有牵扯的指控,像一根毒刺,扎在心头。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星昼和墨琛身上。坐在两间病房之间的椅子上,我试图重新进入那种平静守望的状态,但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被送去做解密分析的金属芯片。
如果...如果厉家昌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墨琛尊敬、信任的父亲,真的早在多年前就知晓甚至暗中资助过星蚀的前身,那他守护门人领袖的形象,他对家族责任的强调,岂不成了一个巨大的谎言?这对尚未苏醒的墨琛将是何等沉重的打击?而对正在艰难重整的厉家,又将是何等毁灭性的丑闻?
我不敢深想下去。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每一次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我都会下意识地抬头,期望是安德森带着解密结果回来,又害怕真的是他。
期间,我再次尝试与星昼建立连接,但那片乳白色的光晕依旧宁静深邃,没有任何回应。或许之前的交流确实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他需要更深沉的休息。我只能继续用观星者的感知温柔地包裹着他,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厉墨琛的监测数据持续向好,甚至有一次,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这小小的进展像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终于,在窗外天色再次泛白时,安德森的身影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困惑?
“清窈,”他走到我面前,声音干涩,“芯片解密完成了。里面的内容...有些复杂。”
我的心提了起来:“是真的?厉家诚真的...”
“不,不完全是那样。”安德森摇了摇头,将平板电脑递给我,“你自己看吧。我们需要谈谈。”
我接过平板,屏幕上是解密后的文件列表和部分内容截图。快速浏览之下,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厉家昌没有完全说谎。芯片里确实有厉家诚与一个代号“先知”的组织的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证据,时间跨度超过十年,直到他病重前几个月才停止。资金数额巨大,流向几个高度机密的前沿量子研究项目,其中一些项目的方向确实游走在伦理边缘。
但是——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安德森指着几处关键点,“厉家诚的资金注入始终附带严格的伦理审查条款和最终用途监控权。当‘先知’组织的某些研究明显越界时,他不仅停止了资助,还动用守门人的力量强行关闭了几个实验室。”
他滑动屏幕,调出另一份文件:“这是与芯片数据交叉比对后的家族内部审计记录。厉家诚曾多次在长老会上警告过‘禁忌知识’的危险,并推动建立了更严格的监控体系。他似乎...更像是在试图监控、引导甚至控制‘先知’组织的发展,而不是单纯的合作或资助。”
我看着那些冰冷的记录和条款,仿佛看到了一个在灰色地带行走的复杂身影——厉家诚深知某些禁忌研究的潜力与危险,他选择的方式不是简单的禁止(这可能导致其转入更隐秘、更危险的地下发展),而是试图将其纳入可控范围,引导向相对安全的方向,并在必要时果断切割。
这是一种高风险的政治博弈,充满了争议和道德困境。
“那厉家昌...”我迟疑地问。
“厉家昌显然只看到了表面,或者选择性地利用了他哥哥这些不那么光彩的记录来为自己开脱。”安德森语气肯定,“他从厉家诚那里接触到了‘先知’(星蚀前身)的存在和一些模糊的研究成果,却被其许诺的力量和进化愿景完全吸引,背叛了厉家诚‘控制为主’的原则,彻底倒向了星蚀的极端阵营。”
真相往往比简单的善恶二元更加复杂。厉家诚并非完美无瑕的圣人,他的手段存在争议,但他似乎始终守着某种底线。而厉家昌,则主动选择了越过那条底线,坠入了深渊。
“这些信息一旦公开...”我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即使厉家诚的初衷可能是为了控制和约束,但这种与危险组织的长期牵扯一旦被揭露,依然会对厉家的声誉造成毁灭性打击,尤其是在这个刚刚经历重创、需要凝聚人心的时刻。
“必须严格保密。”安德森立刻说,“芯片和所有解密数据已经进行了最高级别的加密封存。知情范围仅限于你我,和那位解密分析师——他是绝对可靠的。”
我点了点头,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守护一个家族,不仅需要对抗外敌,有时还需要面对内部历史的阴影和不堪。
“还有...”安德森犹豫了一下,表情变得更加古怪,“在解密过程中,我们发现芯片最底层有一个极其隐秘的加密分区,使用的不是厉家或星蚀已知的任何一种密码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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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偏执吻星请大家收藏:()偏执吻星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是什么?”
“更像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带有观星者特征的量子加密符文。”安德森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长,“解密分析师无法破解,但他认为,那可能需要特定的观星者血脉或者...信物才能触发。”
观星者的加密?在厉家诚的秘密芯片里?
我猛地想起母亲留下的吊坠!难道...
我立刻从衣领内取出那枚星形吊坠。安德森接过吊坠,小心翼翼地将它靠近平板电脑上一个特殊的接口。
没有任何物理接触,但当吊坠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平板屏幕突然亮起!一串复杂而优美的、由星光般的点线组成的古老符文在屏幕上流转,然后缓缓凝聚成一段文字。
那不是现代的任何语言,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观星者传承中记载的秘文!幸运的是,母亲教授过我基础。
我辨认着那些文字,心跳逐渐加速。
这段信息不是厉家诚留下的,而是我的母亲——苏婉仪——留下的!
文字的大意是:
“致未来的解读者:”
“若你看到此信息,说明厉家诚履行了他的承诺,将我的警告藏于足以引起重视之处。””
“‘先知’非善类,其核心所追寻的,非进化,乃吞噬与取代。他们寻求‘钥匙’,并非为开启新纪元,乃为唤醒沉睡的‘古老饥饿’,并以亿万灵魂为祭品,助其降临。””
“厉家诚知其危险,欲行控制之法,然低估其渗透与腐蚀之力。我已将真正克制‘古老饥饿’之法,藏于星辰血脉传承之中,唯真心守护平衡之嗣,方可得见。””
“时间无多,守护之光,务必长存...””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我和安德森面面相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母亲早就知晓“先知”(星蚀)的真正可怕目的!她甚至预见到了厉家诚试图控制风险的做法可能失败,于是通过厉家诚,将这份警告藏在了未来必然会被发现的秘密记录中!
而克制那所谓“古老饥饿”(显然是指被扭曲的远古守护灵这类存在)的真正方法,就藏在观星者的血脉传承里?需要“真心守护平衡之嗣”才能发现?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星昼的生命舱。
真心守护平衡之嗣...指的是星昼吗?因为他纯净的心灵和“完美载体”的体质?还是指...继承了观星者血脉、并选择守护家人的我?
母亲究竟留下了怎样的指引?
“立刻调集绝对可靠的人手,”我压下心中的激动,对安德森说,“全面排查老宅,尤其是母亲生前常去的地方、她的旧物,任何可能隐藏信息的地方都不要放过!重点是寻找与观星者传承、古老符文、或者‘饥饿’、‘平衡’相关的东西!”
“明白!”安德森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大,立刻转身去安排。
我独自站在走廊里,手中紧紧攥着母亲的吊坠,心中波涛汹涌。
真相如同一颗多层嵌套的谜题球,剥开一层,又现一层。厉家昌的背叛,厉家诚的灰色手段,母亲的深远布局,星蚀的真正恐怖目的...
更多的内幕被牵扯出来,指向更深的黑暗,也带来了更关键的线索。
我再次走到星昼的生命舱前,将手掌贴在玻璃上。
“宝贝,”我轻声说,仿佛在告诉他,也仿佛在告诉自己,“外婆给我们留下了线索。妈妈一定会找到它,一定会带你回家。”
乳白色的光晕,似乎极其微弱地、温柔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星辰的回应。
黎明已然到来,而探索真相、守护至亲的道路,依然漫长。
安德森匆匆离去安排搜查事宜,走廊里重归寂静。我独自站在原地,指尖冰凉,母亲留下的那段秘文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深处。
“...真正克制‘古老饥饿’之法,藏于星辰血脉传承之中,唯真心守护平衡之嗣,方可得见...”
星辰血脉传承...观星者的力量根源。真心守护平衡之嗣...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星昼的生命舱。那乳白色的光晕,此刻在我眼中不再仅仅是儿子沉睡的茧,更仿佛是一座蕴藏着终极答案的宝库入口。
母亲是否预见到了星昼的诞生?预见到了他会成为“完美载体”,甚至需要承载那被扭曲的“古老饥饿”?所以她才将解决之道,埋藏于血脉传承的最深处,等待一个既能理解传承、又拥有“真心”的后人来发现?
那所谓的“真心守护平衡之嗣”,指的是星昼本人?因为他纯净无瑕的心灵和特殊的体质?还是指...我?因为我既是观星者血脉的继承者,又怀着守护家人、守护平衡的强烈意愿?
或许,两者皆是。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两间病房之间的位置。但这一次,我不再仅仅是焦虑地守望。我闭上眼睛,不再试图用观星者的感知去“探查”或“连接”星昼,而是将意识彻底沉入自身深处,沉入那源自母亲、源自遥远先祖的血脉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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