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立春的清晨,林栖阁内原本的宁静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破。照顾盛长梧的奶娘摸着孩子滚烫的额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去禀告林噙霜。
林噙霜正在梳妆,听闻消息,手中的玉梳“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她脸色瞬间煞白,什么都顾不上了,疾步冲向儿子的房间。
看到床榻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都有些急促的盛长梧,林噙霜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扑到床边,颤抖着手抚摸儿子的脸颊,那烫手的温度让她瞬间慌了神。
“梧哥儿!梧哥儿!你怎么样?别吓唬娘啊!”她声音带着哭腔,连声呼唤,见儿子只是迷迷糊糊地喊着阿娘,更是心急如焚。
她猛地转头,对着跪了一地的奶娘和丫鬟厉声呵斥:“你们是怎么照顾哥儿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这么重的风寒?若是哥儿有个好歹,我扒了你们的皮!”
下人们吓得噤若寒蝉,连声告罪。
林噙霜强自镇定下来,立刻吩咐:“快!快去请最好的郎中来!雪娘,你亲自去!再派人立刻去禀告主君!”
葳蕤轩内,王若弗正陪着盛纮用早膳,却见林栖阁的小厮急匆匆进来,在盛纮耳边低语了几句,盛纮脸色骤变,猛地放下筷子,起身就往外走,连句交代都没有。
王若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看着盛纮瞬间消失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放下碗筷,对着身旁的刘妈妈抱怨道:“这又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饭都不吃了!林栖阁那边是着了火还是塌了天?真是的,一大清早就不安生!”
刘妈妈小心翼翼地凑近些,低声回话:“大娘子,奴婢刚听那来报信的小厮说,好像是西边那位三公子……突发急症,像是染了风寒,发起高烧了,瞧着挺凶险的。主君这才着急忙慌地赶过去了。”
王若弗闻言,一时语塞,心情有些复杂。她撇了撇嘴,嘟囔道:“风寒?哼……这么小的孩子,染上风寒可是大事儿,一个弄不好就……”
她话说了一半,终究觉得咒一个孩子不太好,便止住了,只是语气依旧酸溜溜的,“罢了罢了,反正人家心尖上的人有事,咱们这葳蕤轩自然是比不了的。”
盛纮一路疾行赶到林栖阁,刚踏进内室,便看到林噙霜眼睛红肿,正拿着浸了冷水的帕子,不停地擦拭着盛长梧滚烫的额头和小手,嘴里喃喃地念叨着阿娘,阿娘,整个人显得脆弱又无助。
“怎么回事?”盛纮快步上前,伸手一探儿子的额头,那灼人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郎中请了吗?”
林噙霜见到盛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哽咽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快到了。官人,梧哥儿他……他烧得厉害,我怎么叫他都迷迷糊糊的……”
正说着,小厮已经领着郎中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郎中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仔细诊脉,又查看了盛长梧的瞳孔和舌苔。
“如何?”盛纮急切地问。
郎中沉吟片刻,拱手道:“回禀大人,公子确是感染了风寒,邪热内蕴,故而高烧。好在发现尚算及时,待老夫开一剂方子,清热解表,按时服用,好生护理,应无大碍。”
盛纮这才稍稍放心,立刻道:“有劳先生,务必用最好的药材!”
这时,冬荣在门外低声提醒:“主君,时辰不早了,快到上值的时辰了。”
盛纮看了看床上依旧昏睡的儿子,又看了看泪眼婆娑的林噙霜,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公务要紧。
他拍了拍林噙霜的手背:“霜儿,你好生照顾梧哥儿,按时喂药。衙门里还有事,我先去上值,下值了就立刻过来看你们。”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儿子,这才匆匆离去,只是这一上午在衙门,都有些心神不宁,担忧着家中的幼子。
盛纮走后,林噙霜立刻让周雪娘跟着郎中去抓药回来煎煮。她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不停地为儿子更换冷帕子物理降温。
过了一会儿,盛长梧大概是稍微舒服了些,艰难地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守在床边的林噙霜,竟还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嘶哑微弱:“阿娘……别担心……墨儿没事……”
林噙霜没有在意那声墨儿,以为是烧糊涂了说的糊话,她看到儿子烧成这样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连声应着:“哎,哎,娘不担心,娘的梧哥儿最勇敢了……”
药煎好后,林噙霜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扶起,一勺一勺地吹温了喂他,那药汁显然极苦,盛长梧的小脸都皱了起来,但他却异常乖巧,没有哭闹也没有抗拒,努力地将药汁都咽了下去。
看着他如此懂事忍痛的模样,林噙霜的心疼得无以复加。喂完药,她赶紧塞了一颗蜜饯到他嘴里,柔声道:“梧哥儿乖,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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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请大家收藏:()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周雪娘在一旁看着,也红着眼圈安慰道:“小娘放宽心,三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林噙霜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后怕:“我就怕……就怕慧极必伤……老天爷已经待我们母子不薄了,我只求他平平安安……”说着,她竟双手合十,对着窗外默默祈祷起来。
傍晚,盛纮下值回府,连官服都来不及换,便直奔林栖阁,一进门,就见盛长梧已经醒了,正被林噙霜半抱着,小口小口地喝着清淡的米粥,虽然小脸还有些苍白,精神却明显好了许多。
看到盛纮,盛长梧还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爹爹……”
见到儿子能起身进食,盛纮心中那块大石总算彻底落了地,涌起一股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心疼。
他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温度已经降下去不少,语气也轻松了些:“能吃东西就好,看来是好多了,可吓坏爹爹了。”
他又转头对林噙霜及屋内的下人嘱咐道:“这次便罢了,日后照顾哥儿,定要更加精心些,万万不可再大意了!”
林栖阁内下人们连忙应下。
夜色深沉,林栖阁内室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床榻上,盛长梧喝了药后,终于沉沉睡去,呼吸虽仍有些重,却比之前平稳了不少,小小的身子裹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张退了些烧、略显苍白的小脸。
林噙霜和盛纮都未更衣,只是脱了外袍,一左一右地靠在床榻边,中间隔着熟睡的孩子,两人都强打着精神,不敢深睡,生怕孩子半夜病情反复,夜晚高烧,往往最为凶险。
夜渐深,寒意更重,盛纮连日公务繁忙,今日又受了惊吓,奔波担忧,此刻眼皮不住地打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林噙霜本就时刻关注着,见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忙压低了声音柔柔劝道:“官人,明日还要上值,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这里有妾身守着就行了,您还是去前院歇息吧,仔细……仔细过了病气给您,那才是妾身和梧哥儿的罪过。”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担忧,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熨帖,妾室主动劝丈夫远离病中的孩子,以免被传染,这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体贴和恭顺。
盛纮闻言,努力睁了睁眼,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替儿子掖了掖被角,声音带着倦意却十分坚定:“无妨,我是他父亲,照顾他是应该的,什么病气不病气的,我的儿子,我还怕这个?你一个人守着,我也不放心,我们一起看着,也好有个照应。”
他顿了顿,看向林噙霜,烛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柔弱又坚强,他语气缓和了些:“你也累了一天了,稍歇一会儿吧,我听着动静。”
林噙霜见他态度坚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知道此刻再劝也是无用,反而显得生分,便不再多言,只轻轻“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儿子身上,仔细听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夫妻二人便这般守护着共同的孩子,夜阑人静,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上涌,一个时辰后,盛纮终是支撑不住,靠着床柱,头一点一点地,沉入了浅眠。
林噙霜其实也已困倦至极,但母性的本能让她不敢彻底放松。她强撑着,时不时伸手探探儿子的额头,确认温度没有再次升高。
直到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确认孩子呼吸平稳,体温正常,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无边的困意瞬间将她吞没,她也终于歪倒在枕边,沉沉睡去。
昏暗的烛光下,一家三口依偎在一张床榻上,父母皆疲惫不堪地和衣而眠,只为了守护中间那个安然入睡的小人儿。这份无声的守护,或许短暂,或许掺杂着诸多算计与权衡,但在此刻的深夜里,却显得格外真实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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