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 第18章 上学

第二日，天光未亮透，盛长梧便已起身。他依旧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晨间的请安礼数，先和母亲去葳蕤轩，再独自去寿安堂。盛老太太见他来得这般早，又知他今日便要入学，难得留他在寿安堂一同用了简单的朝食——一碗熬得糯软的米粥并几样清爽小菜。席间，华兰也到了，姐弟二人安静用餐后，便一同结伴前往前院书斋。

书斋内，已然端坐着一人，正是盛长柏，他正襟危坐，面前摊开着书卷，显然已温习了片刻功课。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却见华兰身后跟着那个穿着宝蓝色小袍子、个头才刚过书桌的幼弟盛长梧，不由得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和困惑。

盛长梧走上前，像模像样地拱手行礼，声音清亮：“二哥哥晨安。”

盛长柏回过神来，连忙放下书卷，起身回礼，语气却有些迟疑：“……三弟弟晨安。”

他张了张嘴，显然想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但目光瞥见窗外范先生正拿着书卷走来的身影，便将疑问暂且压下，只道：“快坐下吧，先生快到了。”

三个孩子各自落座——华兰和长柏的位置是固定的，盛长梧的新书案则安置在稍侧一些的位置，略矮些，适合他的身高——范忠便迈步走了进来。

“先生晨安。”三个孩子起身问好。

范忠颔首回礼，目光在盛长梧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并无多言，径直走到前方书案后坐下，开门见山道：“今日，我们继续研读《论语》。”

他略一沉吟，选定篇章，“便讲《学而》篇第十五章——‘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他先让三个孩子将此段诵读一遍，待书声落下，便徐徐讲解起来。

“子贡，孔门弟子，善于言辞与经商，故常与夫子探讨贫富之道。”范忠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他问夫子：一个人，贫穷却不谄媚讨好，富贵却不骄傲凌人，这样的人怎么样呢？”

他顿了顿，看向三个学生：“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守住本心，不因外物而移性情，子贡以为此境已佳。然夫子如何答？”

他自问自答，模仿着圣人的语气：“‘可也。’嗯，算是不错了。但紧接着又道——‘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讲到此处，范忠微微提高了声音，目光扫过听得认真的盛长柏和似懂非懂的华兰，最后在看似懵懂、实则眼神专注的盛长梧面上停留一瞬。

“这‘未若’二字，便是关键！夫子之意，子贡所言境界虽好，却仍‘不如’另一种更高的境界。”

他详细阐发，“何为‘贫而乐’？非是安于贫困，而是即便身处贫贱，亦能因内心有所守、有所求（如道义、学问）而自得其乐，不为贫苦所困厄。心境超然，乐在其中。”

“何为‘富而好礼’？亦非仅仅不骄傲，而是主动依礼而行，谦逊待人，用财富去做符合礼义、有益之事。是由内而外的修养与践行，而非仅仅克制不做坏事。”

“此章精髓，在于点明儒家修为，非止于‘不做坏事’之底线，更在于追求‘主动为善’、‘内心充盈’之高层境界。非勉强克制，乃自然流露……”

范忠引经据典，结合些许浅近事例，将这一章的含义、背景以及其中蕴含的修身道理娓娓道来。

盛长柏听得目不转睛，努力消化着其中的深意。华兰则微微蹙眉，有些地方听得明白，有些则觉得深奥。

而盛长梧，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小书案后，看似懵懂，实则范忠所言的每一个字，都在他心中激荡起更深层的回响，他觉得这位范先生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并非迂腐之辈。

一堂课毕，范忠布置了课业，让盛长柏就“贫而乐，富而好礼”的理解做些笔记心得，让华兰抄写并背诵此段。

轮到盛长梧时，范忠和蔼地笑了笑，道：“三公子年纪尚小，手腕无力，书写艰难。今日的课业便免了，回去后，只需将‘一、二、三’这三个字，各写十遍，熟悉握笔即可。”

盛长梧乖巧应下：“是，先生。”

三人行礼告退。出了书斋，盛长柏看了盛长梧一眼，原本想问的话，在经历了刚才那堂课，又想到父亲之前的安排和范先生坦然的态度后，终究没有问出口。他只是抿了抿唇，对着盛长梧和华兰点了点头，便抱着书本先回自己院子了。

盛长梧则径直去了林栖阁。

林噙霜早已盼着，见他回来，连忙拉过问长问短。听说范先生竟免了他的正式课业，只让写“一二三”，心下有些失落，觉得先生是不是小瞧了自己的儿子，但转念一想儿子年纪确实小，又释然了。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盛长梧便趴在窗边的小桌上，握着对他来说仍显沉重的毛笔，一笔一画，极其认真地写着“一、二、三”。虽依旧歪歪扭扭，墨团点点，但他写得十分专注。

林噙霜就坐在不远处的绣墩上，手里拿着一方洁白的丝帕，手指翻飞，绣着精致的缠枝花纹。她不时抬头看看儿子努力的背影，嘴角噙着温柔满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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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请大家收藏：()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室内一片静谧安宁，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绣针穿过丝帛的细微声响。

“贫而乐，富而好礼……” 盛长梧一边写着最简单的笔画，一边在心中回味课堂所学。

“阿娘，我们如今虽非贫亦非富，但终有一日，我会让您真正做到‘富而好礼’，让所有人都只能恭敬地仰视您。”

林噙霜听着儿子这稚嫩却无比郑重的承诺，看着他眼中那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清醒与决心，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儿子，心头像是被最滚烫的水浇过，又被最柔软的手拂过，百感交集，酸涩与甜暖交织翻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自己寄人篱下的酸楚，想起身为妾室的委屈，想起那些暗地里的轻蔑眼神……儿子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她内心最深处那个名为“不甘”与“期盼”的盒子。

半晌，她眼中泛起一层晶莹的水光，却努力弯起嘴角，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信任：

“好…好…阿娘的好梧哥儿，阿娘记住了。阿娘就等着…等着那一天。”

她没有说“你还小”，没有说“别胡说”，更没有嘲笑。在这一刻，她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儿子这看似不可能的誓言，因为这是她全部的希望，

盛长梧看着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和信任，也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属于孩童的笑容，重重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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