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 第113章 名次争论

阅卷房内，最终名次评议。

经过五天加班加点批阅，所有试卷经过初评、复评、编排官核对，分数与等级已初步划定。

当负责拆封、核对姓名籍贯的官员念到那份被多位考官不约而同列为顶尖的试卷属于盛长梧时，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一位须发皆白、思想保守的老翰林率先发难，他捋着胡须，沉声道：“盛长梧，年方八岁，此子确实才华横溢，然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此稚龄，若径直点为状元，授以最高荣耀，恐其心生骄矜，得意忘形，反而毁了一块璞玉，老夫以为，当压其名次，置于一甲末席，以示警醒，促其谦逊奋进。”

立刻有几人附和：“严老所言极是！此子已得神童之名，连夺解元、会元，风头无两，此时正需打磨心性，挫其锐气，方是长辈提携后进之道，若再点状元，怕是捧杀啊！”

这时，本次殿试的主考官、文坛领袖欧阳修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他环视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公之言，修，不敢苟同！”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痛楚与明晰，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参加科举，主考官晏殊和众多考官也正是以“文章过于出众，锋芒太露，需挫其锐气”为由，将本应名列前茅的他刻意压低了名次。

那份不甘与委屈，至今仍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诸公皆言挫其锐气是为后生好。” 欧阳修语气转为激昂，“然而，何为锐气？是心怀天下的抱负，是针砭时弊的勇气，是汪洋恣肆的才情！我等为人师、为国选材，要做的应是保护这份锐气，引导这份锐气，而非因其年少，便理所当然地去挫去折！”

他指着盛长梧的试卷，尤其是那篇关于丰财恤民之道的策论，朗声道：“诸公请看！此策论，数据详实，见解老辣，方案可行，岂是寻常八岁孩童，乃至寻常三十岁腐儒所能为？其经义阐释通透，诗赋文采斐然，书法自成一家！这试卷上的每一个字，都彰显着其实至名归的实力！”

“我等在此评议，评判的应是纸面上的才学，而非年龄的大小！” 欧阳修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若因他年纪小，就剥夺他本应获得的最高荣誉，这与因一个人出身寒微、或因一个人相貌不佳而压低其名次，有何本质区别？这难道是公平吗？这难道是朝廷设科取士的本意吗？”

他最后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欧阳修，当年身受其苦，今日绝不让后来者再尝此不公！ 盛长梧之才，冠绝本届，理应点为状元！若因其年少而有所非议，一切后果，由我欧阳修一力承担！”

欧阳修这番结合自身遭遇、充满正气与悲悯的慷慨陈词，震撼了在场许多人，可这些言论并未让所有老臣信服，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反对。

那位须发皆白、资历最老的严老翰林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欧阳修，脸色因激动而涨红，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怒气：

“欧阳永叔！你放肆！你不过初次担任主考官，懂得什么栽培后进的深意？！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他喘了口气，搬出了当年的旧事，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却又充满居高临下的意味：

“是！当年老夫与晏公（晏殊）确实压了你的名次！但你以为那是为何？正是因为你当时如这盛长梧一般，才华外露，锋芒过盛！我等苦心孤诣，挫你锐气，正是为了你好！是为了让你懂得谦逊之道，懂得藏拙之功！

若非当年我等一番打磨，你欧阳修能有今日之沉稳？能走到如今这参知政事的位置？你怕是早就因骄狂而误入歧途，毁于一旦了！你不知感恩，反倒怨恨不成？！”

这番“为你好”的论调，带着根深蒂固的傲慢，试图用资历和“恩情”压倒欧阳修。

欧阳修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脊梁，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悲凉与讥诮的笑容，他目光如炬，直视严老，声音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在场众人的心上：

“严公！好一个为了我好！修，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诉您——”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锋芒：

“若无当年您与晏公的好意打压，若无那所谓的挫其锐气！我欧阳修，或许能比现在更早、更顺利地走到应有的位置！或许能少走数年弯路，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多做数年实事！

您口中的打磨，耽搁的不仅是我的年华，更是朝廷可能早得的人才！这份恩情，修，实在不敢领受，也无福消受！”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这是直接否定了老一辈“打压即培养”的逻辑，是对那种陈腐观念最激烈的反抗！

场面彻底僵持不下，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最终，只能将争议上达天听，闹到了皇帝赵祯面前。

勤政殿内， 赵祯仔细翻阅着被争议的前三甲试卷，尤其是盛长梧那份，他看得非常认真，良久，他放下试卷，目光扫过下方争执不休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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