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她的光 第10章 台上的星芒

小组展示的日子终于到了。

大课教室座无虚席，讲台上方投影仪的光束成为焦点。即便沈念平日里再嚣张，面对这种正式场合，手心也不由得微微出汗。她坐在小组席位上，下意识地攥紧了裙角，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落在自己精心准备的讲稿上。

“别紧张，念念，你没问题的。”坐在她旁边的林心怡小声鼓励，递给她一瓶拧开的水。

洛伊也凑过来，压低声音：“就是，稿子我们都对过好几遍了，逻辑清晰得很！比那些只会念PPT的组强多了！”

沈念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不是害怕，只是讨厌这种无法完全掌控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坐在她斜前方的陆沐阳。

他依旧是那副样子，背脊挺直，侧脸平静，正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那份沉静，莫名地让沈念有些焦躁的心绪平复了一点点。

很快，轮到他们组上场。按照事先分工，陆沐阳负责理论框架和核心模型讲解，洛伊讲案例背景，林心怡分析数据，沈念压轴总结和应对提问。

陆沐阳第一个走上台。他站定在讲台后，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直接切入主题。

清冽沉稳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教室，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课堂瞬间安静下来。他讲解逻辑极其清晰，复杂的图表在他深入浅出的阐述下变得易懂，偶尔引用的前沿观点更是引得讲台下的教授频频点头。

沈念坐在台下，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讲述吸引。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陆沐阳的“学霸”之名并非虚传。他站在那里的样子，专注、自信、散发着一种超越外表的光彩，与她在便利店看到的那个疲惫身影，在墙角被推搡的那个隐忍少年，几乎判若两人。

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在她心底滋生——不是同情，不是好奇，而是一种……接近于欣赏的感觉。

轮到沈念上台时，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了上去。与陆沐阳的交错瞬间，她似乎闻到他身上极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混合着一丝清冷的气息。

站定在台上，灯光有些刺眼。她按照准备好的讲稿开始陈述，声音起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但很快，她就找回了状态。她的总结条理分明，并且巧妙地结合了之前找到的新数据，对模型进行了优化展望，角度新颖。

在说到一个关键点时，台下一位同学提出了一个有些刁钻的问题，涉及他们之前没有深入讨论的一个假设前提。沈念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硬着头皮按自己的理解回答。

“关于这个假设，”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台下小组席位传来，是陆沐阳。他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面前的话筒，目光平静地看着提问的同学，也像是在为沈念解围，“是基于我们对目标市场用户粘性的前期调研数据，具体支撑在报告第15页有详细说明。这个假设可能存在的局限性，我们在结论部分也做了提示。”

他的补充恰到好处，既解答了疑问，又不着痕迹地维护了小组报告的严谨性，还将可能出现的质疑引向了他们已经有所准备的方向。

沈念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接话：“是的，正如陆沐阳同学所说，任何模型都有其适用边界，我们的结论也是基于此前提下的最优推断。”

一场潜在的小危机，被两人无意间的配合悄然化解。

展示圆满结束，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教授也给予了高度评价，特别指出了他们数据扎实、逻辑严密，并且有批判性思考。

走下讲台时，沈念感觉自己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但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轻松感充斥着她。她忍不住看向陆沐阳，他正低头收拾东西，侧脸线条依旧冷峻，但似乎……没有那么强的距离感了。

“刚才，谢了。”在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往外走时，沈念鬼使神差地放慢脚步，等到陆沐阳走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语气算不上多热情，但至少是平静的。

陆沐阳脚步未停，只是侧目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也没有之前的抵触。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没有冰冷的回绝，没有带刺的言语。只是一个简单的，近乎无声的回应。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两人之间拉出长长的、时而交叠的影子。他们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走着。

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充满火药味和尴尬，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经过共同努力后产生的平静，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

沈念看着前方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也许冰山之下，并非只有严寒。至少今天，她看到了冰山上折射出的，清冷却真实的星芒。

而这星芒，在她原本喧嚣却空洞的世界里，投下了一抹不一样的、引人探寻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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