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白板被写满了。
左边一栏是三个名字:周永康、王磊、张明远。每个名字下面贴着照片,打印出来的证件照,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笑容标准得像是从同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中间一栏是时间线,三个红色的叉标记着失踪日期,从六个月前到三个月前,均匀地分布在时间轴上。右边一栏是空白,等着被填满。
吕凯站在白板前,手里拿着马克笔,笔帽已经打开,但他迟迟没有下笔。刘冰坐在会议桌旁,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得飞快,屏幕上的文档一行行增加。赵永南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陈敏还没来,她在解剖室,还在跟张明远的尸体较劲。
“周永康,五十二岁,宏远集团副总经理,分管人事和行政。”刘冰念着资料,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四个月前失踪,失踪当晚从公司加班到十点,开车回家。小区监控拍到他进入地下车库,但车位是盲区。第二天没来上班,手机关机。家人报案,调查发现他失踪前三天,从个人账户转出两百万到一张境外银行卡,信用卡在失踪前一天有一笔五万元的酒店消费记录,在城南的‘悦华酒店’。”
“酒店查了吗?”吕凯问。
“查了。他确实开了一间房,用身份证登记的,但监控显示他根本没进房间。前台说办理入住时他很正常,还问了早餐时间。但电梯和走廊监控里都没他的身影,就像……人间蒸发了。”
吕凯在白板中间写下“悦华酒店”四个字,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王磊,四十六岁,技术总监,分管研发和生产。”刘冰继续念,“三个月前失踪,当时在省外出差,住在新城区的‘凯悦酒店’。失踪当晚,他参加完客户的饭局,十一点回到酒店。电梯监控拍到他进电梯,按了九楼的按钮,电梯门关上。但九楼走廊的监控没拍到他出来。第二天清洁工打扫房间,发现行李还在,人没了。手机、钱包、证件,全在房间里。”
“电梯监控有异常吗?”
“没有。电梯从一楼到九楼,中间没停,门开了,他走出去——监控角度只能拍到他的背影,然后电梯门关上,监控结束。但九楼走廊的监控显示,电梯门开后,没有人出来。”
吕凯皱起眉:“电梯里的监控和走廊的监控,时间对得上吗?”
“对得上,一秒不差。”刘冰说,“技术科反复核对了,电梯门开的时间,和走廊监控里电梯门开的时间,完全一致。但就是没人出来。”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电梯门开了,人走出去,但走廊监控没拍到人。要么是监控被动了手脚,要么是人有问题。但技术科说监控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人。
“张明远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吕凯在张明远的名字下面画了一条线,连到“水泥柱”,“三个人,同样的身份,同样的失踪模式,同样的‘自愿失联’证据。这不是巧合。”
“但他们三个人之间有什么关联?”赵永南终于从窗边转过身,“除了都是宏远的高管,还有什么?”
“五年。”吕凯说。
刘冰和赵永南都看向他。
“五年前,宏远集团推进了一个叫‘锐进计划’的项目,裁撤了城西的老化工厂生产线,三百名员工失业,厂房废弃。”吕凯走到白板前,在时间线的最左边写下“五年前”,“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小组,组长是周永康,副组长是王磊和张明远。三人小组,全权负责。”
“裁员……”刘冰低声说,“柳征的父亲,就是那时候被裁的?”
“柳建国是八年前跳楼的,在‘锐进计划’三年前。”吕凯说,“但被裁的员工里,肯定有认识柳建国的,或者跟他情况类似的。三百个家庭,一夜之间失去生计,这种仇恨不会轻易消失。”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陈敏走进来。她换了衣服,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福尔马林气味。她的眼睛很红,不是哭过的那种红,是熬夜、长时间盯着显微镜的那种红。
“尸检有发现?”吕凯问。
陈敏走到会议桌前,把手里的文件夹放下,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贴在白板上。是张明远尸体的特写,小腿上那个取出了缓释胶囊的疤痕。
“胶囊里的药物成分初步分析出来了。”陈敏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一种结构很特殊的神经抑制剂,作用机制是选择性阻断NMDA受体,导致意识模糊、肌肉松弛,但不会完全失去知觉。受害者知道自己身上在发生什么,但无法做出反应,无法求救,甚至连恐惧的情绪都会被压制。”
“所以张明远被放进水泥柱时,可能是清醒的?”刘冰的脸色变了。
“更准确地说,是有意识的,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陈敏指了指照片,“这种药物的半衰期很短,代谢后几乎不留痕迹,常规毒理检测查不出来。但我在他的骨细胞里发现了线粒体损伤的痕迹——这是长期、微量接触这种药物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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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谋系列请大家收藏:()谋系列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长期?多长?”
“至少三个月。”陈敏说,“凶手应该是在他失踪前就开始给他下药,通过饮食、饮水,或者像保温杯那样的日常用品,一点一点积累,让他的神经系统逐渐麻痹,直到某个临界点,一次大剂量触发,让他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吕凯想起在张明远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个保温杯,内胆底部的微孔。微量投放,日积月累。这不是临时起意的谋杀,这是精心策划的、漫长的处刑。
“另外两个受害者,如果还活着,可能也在经历同样的事。”陈敏说,“被下药,被控制,在某一天突然消失,然后被放进某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的风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刘冰盯着白板上那三张照片,周永康、王磊、张明远,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个曾经手握权力、决定别人命运的人,现在可能正躺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有意识,但动不了,叫不出,等着慢慢死去。
“我去查那三百个被裁的员工。”刘冰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一个一个查,我不信找不到线索。”
“坐下。”吕凯说。
刘冰没动。
“坐下。”吕凯重复,声音很平,但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刘冰瞪了他几秒,最后还是坐下了,但坐得很用力,像是要把椅子坐穿。
“三百个员工,加上他们的家属,上千人。一个一个查,要查到什么时候?”吕凯看着他,“而且,如果真是被裁员工的报复,凶手会傻到留下明显的线索让我们去查吗?”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刘冰的声音里压着火。
“我们要找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某种模式。”吕凯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在三个名字下面各画了一个圈,“周永康,人事副总,裁员名单是他最终签字的。王磊,技术总监,他评估了生产线的‘技术落后性’,为裁员提供了技术依据。张明远,财务总监,他核算了裁员的‘经济效益’,证明裁掉三百人能为集团每年节省两千万。”
他在每个圈旁边写下关键词:签字、评估、核算。
“这三个人,在‘锐进计划’里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但都是关键角色。如果有人要报复,这三个人一个都跑不掉。”吕凯放下笔,“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这三个人共同的‘仇人’——不是某个具体的被裁员工,而是那些因为‘锐进计划’受到最大伤害的人。”
“怎么找?”赵永南问。
“从‘锐进计划’本身入手。”吕凯说,“当年的裁员,有没有引发**?有没有人去集团闹过?有没有人写过举报信?有没有媒体报道过?”
刘冰和赵永南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开始操作电脑。键盘敲击声在会议室里响成一片。吕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天阴得更厉害了,灰云低垂,像是要压下来。远处的高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座座巨大的墓碑。
“找到了。”赵永南突然说。
吕凯转身走回会议桌。赵永南把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他,上面是一篇五年前的新闻报道,标题是《宏远集团“锐进计划”引发员工抗议,三百家庭何去何从》。报道的配图是一张照片,一群穿着工装的男男女女举着横幅站在宏远集团大楼前,横幅上写着“我们要吃饭”“反对暴力裁员”。照片里,一个中年男人被几个保安推搡着,摔倒在地,眼镜碎了,脸上有血。
“这是当时抗议的现场照片。”赵永南指着那个摔倒的男人,“我用人脸识别比对了一下,这个人叫……李国富,四十五岁,当时是老化工厂的车间主任,工龄二十年。裁员后,他妻子查出乳腺癌,没钱治,半年后去世。女儿当时在读高中,被迫辍学去打工。李国富本人失业后找不到工作,在建筑工地打零工,两年前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瘫痪了,现在住在城北的养老院。”
吕凯盯着照片上那个摔倒的男人。他的表情很模糊,但那种绝望,那种愤怒,隔着五年的时光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
“他后来有没有采取过什么行动?”吕凯问。
“我查了警方的记录,裁员后三个月,李国富曾试图闯进宏远集团的股东大会,被保安拦下。他当时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妻子和女儿的名字,还有‘杀人偿命’四个字。警方以扰乱公共秩序拘留了他七天,后来就没什么记录了。”
吕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去养老院,见见他。”
“现在?”刘冰问。
“现在。”
车开出市局大院时,开始下雨了。雨点不大,但很密,打在车窗上,把外面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刘冰开车,吕凯坐在副驾,赵永南和陈敏坐在后排。四个人都没说话,只有雨刷器在玻璃上来回摆动,发出单调的、有节奏的声响。
养老院在城北郊区,是一片老旧的建筑群,墙皮剥落,院子里长着荒草。停车时,雨下得更大了,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雾。吕凯推开车门,雨水立刻打在脸上,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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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谋系列请大家收藏:()谋系列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接待他们的是个中年女护工,脸色蜡黄,眼睛下面有很深的眼袋。听说他们是警察,她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李国富在最里面那间,靠窗的床位。”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什么人,“他不太说话,你们问什么他可能也不回答。”
“他最近有访客吗?”吕凯问。
“访客?”女护工想了想,“没有,从来没有。他女儿偶尔打电话来,但人在外地,回不来。其他就没了。”
走廊很长,很暗,两边的房间门都关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的电视声、咳嗽声,还有老人含糊不清的呓语。空气里有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一种老年人身上特有的、陈腐的气味。走到尽头那间房,门虚掩着,吕凯推开门。
房间很小,摆着四张床,但只有靠窗的那张床上有人。一个瘦得脱形的男人躺在床上,盖着薄被,眼睛望着窗外。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和连绵的雨。他听到动静,慢慢地转过头,看向门口。他的眼睛很大,但很空,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
“李国富?”吕凯走到床边。
男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吕凯亮出证件。
男人的目光在证件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重新看向窗外。
“关于宏远集团,关于‘锐进计划’。”吕凯继续说。
听到“宏远集团”四个字,男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很轻微,但吕凯捕捉到了。
“五年了。”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五年了,你们才来。”
“我们想了解当年裁员的一些细节。”吕凯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当时负责‘锐进计划’的三个人,周永康、王磊、张明远,你还记得吗?”
男人笑了。笑声很轻,但很冷,像冬天窗户上结的霜。
“记得,怎么不记得。”他看着窗外,雨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周永康,签字那个,我求过他,跪下来求他,我说我老婆癌症,女儿要上学,我不能失业。他说,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他个人很同情,但无能为力。王磊,技术总监,他说我们那条生产线技术落后,污染严重,早就该淘汰了。张明远,财务总监,他算了一笔账,说裁掉我们三百人,公司每年能省两千万,这笔钱可以用来投资新项目,创造新的就业机会。”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吕凯:“新的就业机会。呵,五年了,新的就业机会在哪儿?我只知道我老婆死了,我女儿在电子厂打工,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手指被机器切掉了一截,厂里赔了两万块,就打发她走了。我自己躺在这里,动不了,等死。”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刀子,割在空气里。
“所以,你恨他们。”吕凯说。
“恨?”男人又笑了,“我不恨。恨太轻了。我是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是他们?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他们,是我?”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雷声。陈敏站在门口,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赵永南低头看着地板,刘冰咬着牙,腮帮子绷得紧紧的。
“这半年,有没有人来找过你,问过当年的事?”吕凯问。
男人摇头:“没有。我是死人,谁会来找死人。”
“那有没有人,通过电话或者其他方式联系过你,说想帮你……讨回公道?”
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很短暂,但吕凯看见了。
“讨回公道?”他重复这四个字,像是在咀嚼某种苦涩的东西,“公道早就死了,和我老婆一起埋了。”
“李国富。”吕凯身体前倾,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有人在帮你,或者想帮你,你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否则,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死。”
男人的目光和吕凯对视了几秒,然后移开。他重新看向窗外,雨水在玻璃上流淌,像眼泪。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我累了,你们走吧。”
吕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对刘冰他们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走廊里,女护工还在等着,见他们出来,小声问:“问完了?”
“嗯。”吕凯说,“他平时有什么异常吗?比如,接奇怪的电话,或者收到什么东西?”
女护工想了想:“电话……他女儿每周打一次,固定时间,周日晚上。其他就没了。至于东西……”她突然想起什么,“上个月,他收到过一个包裹,很小的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朵纸折的花,白色的。他看了很久,然后让我拿去烧了。”
“纸花?”陈敏问,“什么样的?”
“就是普通的白纸折的,有点像菊花,但又不太像。我本来想留着,但他非要我烧掉,说晦气。”
“包裹有寄件人信息吗?”
“没有,就一个盒子,里面放着那朵花,什么都没有。”
吕凯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带着三人走出养老院。雨还在下,打在脸上冰凉。上车后,刘冰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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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谋系列请大家收藏:()谋系列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肯定知道什么!但他不说!”
“他说不说不重要。”吕凯看着窗外雨幕中的养老院,那栋灰色的建筑在雨中像个巨大的棺材,“重要的是,有人给他寄了纸花。白色纸花,在中国文化里,是祭奠死者的。”
“祭奠谁?他妻子?还是……”陈敏的声音低下去。
“或者,是祭奠即将死去的人。”吕凯说。
车发动,驶出养老院。雨刷器来回摆动,把雨水刮开,但新的雨水立刻又覆盖上来。前方的路模糊不清,像这场案件的真相。
“回市局。”吕凯说,“查李国富这半年所有的通讯记录,包括他女儿的电话。还有,查那个寄纸花的包裹,从哪里寄出的,谁经手的,一查到底。”
“如果他真是凶手,或者凶手的同谋,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刘冰问,“他有动机,有仇恨,而且他现在这样,生不如死,还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他动不了。”陈敏突然说,声音很轻,“他瘫痪了,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去策划那么精密的谋杀?下药,运输,藏尸……这需要体力,需要行动力,他做不到。”
“但如果他有同伙呢?”赵永南说,“如果他提供信息,别人去执行呢?”
吕凯没说话。他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城市街景,高楼,车流,行人,雨伞。这座城市看起来井然有序,但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仇恨正在发酵,复仇正在酝酿。李国富可能不是执行者,但他可能是那个点燃导火索的人。或者,他只是无数个被伤害的人中的一个,而真正的复仇者,藏在更深的阴影里。
回到市局,技术科已经等在那里了。李国富的通讯记录调出来了,过去半年,除了女儿每周一次的电话,没有任何异常。那个包裹,是从城东一个快递点寄出的,寄件人留的是假名假电话,监控只拍到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放下包裹就走了,全程没抬头。
又是一条死胡同。
吕凯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夜。城市灯火在雨水中晕开,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斑。他想起李国富那双空洞的眼睛,想起他说“公道早就死了”时的表情。那不是仇恨,那是比仇恨更可怕的东西——绝望,彻底、冰冷的绝望。
当一个人连恨都没力气恨了,那他还剩下什么?
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他们在看着你。”
吕凯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几秒,然后回拨过去。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只传来忙音。他放下手机,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那三个名字,三张照片,三个圈。
周永康,王磊,张明远。
还有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复仇者,或者,复仇者们。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雨停了,但天还是阴的。吕凯刚到办公室,刘冰就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档案。
“吕队,查到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李国富的女儿,李娟,三年前去了深圳打工,但在半年前,她突然辞职回了本市,但没回家,而是在城西租了个房子,深居简出,几乎不出门。”
“半年前?”吕凯猛地抬头,“具体什么时候?”
“周永康失踪前一周。”刘冰把档案递过来,“而且,我查了她的银行流水,过去半年,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一笔钱,金额不大,每次三五千,但汇款人不同,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比特币钱包。”
吕凯翻开档案。第一页是李娟的照片,二十三岁,瘦,眼睛很大,但眼神很冷,像她父亲。第二页是她的工作记录,在深圳一家电子厂做质检员,月薪四千,包吃住。第三页是她回本市后的租房记录,地址在城西老城区,一个很旧的小区。
“地址给我。”吕凯说。
刘冰报了个地址。吕凯抓起外套,对刘冰和赵永南说:“走,去会会她。”
车开出市局时,太阳从云层后露出来一点,苍白的光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吕凯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脑子里是李娟的那张照片,那双冰冷的眼睛。
如果她是复仇者,那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如果她不是,那她回来干什么?那些钱,又是谁给她的?
车驶入老城区,狭窄的街道,低矮的楼房,晾在窗外的衣服还在滴水。找到那个地址,是一栋六层的老楼,没有电梯。李娟租的房子在四楼,门牌号是402。
吕凯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他又敲了敲,还是没动静。他侧耳贴在门上听,里面很安静,但隐约能听到一点声音,像是……水滴声。
“警察,开门!”刘冰大声说。
还是没动静。
吕凯和赵永南对视一眼,然后退后一步,猛地一脚踹在门上。老旧的木门应声而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一室一厅,家具简陋。客厅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女人,是李娟。她仰面躺着,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天花板。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在地板上汇成一滩,已经半凝固了。血泊旁边,扔着一把水果刀。
而在她的左手边,地板上,用血写着四个字:
“下一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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