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世盛唐 第10章 条件试探

林羽在庭院里绕到第五圈时，鞋底沾了层薄霜。夜已深，玄风屋里的灯还亮着，他却没去敲门——柳三娘那句“三日后来听答复”像块石头压在心里，连带着廊下的灯笼光都显得冷飕飕的。回到自己屋，他把布防图铺开，指尖在“崤山”两个字上反复划着，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才趴在桌上眯了会儿。

第二日刚辰时，院外就传来小厮的脚步声。那小厮穿着商会的青布服，见了林羽，躬身递上张烫金帖子：“林公子，柳管事请您即刻去议事厅。”林羽心里一紧，摸了摸怀里的备用方案，快步跟着小厮出门，玄风不知何时已候在门口，腰间剑穗垂着，低声道：“我在商会外等你，有事就扔个石子出来。”

议事厅里的气氛比上次更沉。柳三娘坐在主位，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案上的玉镇纸，眼帘半垂，看不清情绪；两侧多了两个管事——左边的胖管事张福，手指上套着三枚油光发亮的玉扳指，圆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像钩子似的勾着林羽，指节时不时在桌面敲出闷响；右边的瘦管事李默，捧着本线装账本，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目光扫过林羽时，带着几分审视的刻薄。“林公子，坐。”柳三娘终于抬眼，声音没什么温度，眼底却藏着一丝锐利，“合作的事，我们议了几日，有几个条件，你得应下来。”

林羽刚坐下，张福就先开了口，笑声像闷雷滚过：“第一，平叛后，商会要江南织锦的独家专营权，朝廷的税得给我们免三成！”他说着，把玉扳指往桌上一磕，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李默立刻接话，指尖在账本上戳了戳，眉头皱得更紧：“第二，前期借你的粮和刀，得按三倍还——我们商人，最懂算风险账，不能让你白用！”他顿了顿，眼角瞥了眼柳三娘，又补了句：“第三，物资运到你那，路上丢了、坏了，都得你赔，少一粒粮都不行！”

这三个条件像三块砖砸下来，林羽攥紧了手心，却没急着反驳：“张管事、李管事，专营权我能帮商会拿到，但税只能免两成——三成太多，朝廷那边说不通，我总不能逼着皇上改规矩吧？”他话刚落，张福脸上的笑就彻底没了，腮帮子鼓了鼓，像是要发作；柳三娘却轻轻咳了声，张福才把话咽了回去。林羽接着说：“三倍赔偿也太高，我用流民护粮队给商会护三年货，抵一半怎么样？至于物资安全，我让玄风的兄弟跟着押车，他们的身手，柳管事上次也见识过，丢不了。”

李默哼了声，头摇得像拨浪鼓：“护三年货？那是虚的！谁知道你能不能活过平叛？我们要实在的！”他说着，把账本往桌上一放，声音拔高了些：“空口白话可不算数！”“实在的我也有。”林羽从怀里掏出张纸，上面画着长安周边的盐铺分布图，“叛军现在占了八家盐铺，平叛后，我让商会先挑四家，铺子的地契直接过户，这总实在吧？”

柳三娘终于直起身子，目光落在分布图上，指尖在“城西盐铺”那处停了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四家盐铺不够。另外，我还要你答应——平叛后，长安新修的商街，商会要占一半的铺子。”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商量的笃定，手指在案上敲了敲，像是在等林羽的答复。

这话一出，林羽心里咯噔一下——新修商街是他计划里“吸引商贾、盘活经济”的关键，给商会一半，后续就难统筹了。“柳管事，商街铺子最多给三成。”林羽咬了咬牙，眼神坚定，“而且得按市价买，不能白拿——新政权要立规矩，我不能开这个头，不然其他商贾该不服了。”李默刚想张嘴反驳，柳三娘却抬手拦住了他，指尖在玉镇纸上轻轻划着，沉吟片刻：“三成也成，但你得保证，商会的人能进新政权的商部，有话语权——我们得知道朝廷的政策，才好做买卖，不能被蒙在鼓里。”

这才是关键！林羽突然明白，柳三娘要的不只是眼前的利益，还有长远的“话语权”。他沉吟片刻：“商部可以给商会一个席位，但不能干涉决策——我得保证政策公平，不然其他商贾该有意见了。”

柳三娘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了，眼底的锐利淡了些，多了几分认可：“行，就按你说的。但我得派个人跟着你，崤山烧粮车、后续调物资，他都得在场看着——我得确认你没骗我们。”她说着，朝门外喊了声：“秦九！”

一个穿青衣的男子应声进来，腰间别着把短刀，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朝柳三娘躬身行礼后，又转向林羽，略一点头：“在下秦九，接下来跟着公子做事，还请公子多指教。”

林羽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没问题！”

走出议事厅时，阳光正好照在台阶上。林羽摸了摸额头，才发现出了层薄汗。刚到商会门口，就见玄风迎上来：“成了？”“成了。”林羽笑了笑，目光扫过跟在身后的秦九，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开始，有秦九在，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更谨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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