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之外,一道红色孤影行走于黑白天地间。
千里风沙与易水城交界地带本就人丁稀少,她愈走,东南西北愈发空旷。
脚下新雪松软,头上白月幽幽。
她停了脚步,抬头望月,眉宇沉沉,心道,又迷路了,还是得寻处亮光问个路。
见白雪反射出些许光芒,她又低头端看手中物,试图训练口中这根不太熟练的舌头,自言自语道:“钱。
刀。
防身。
萧。
有趣。
还缺,一匹马。”
“不止。”
万籁俱寂中突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似近非近,似远非远。
人尚在远处,声音已先行一步,回荡于天地之间。
她目光猝然阴鸷,胸腔内的心脏发出嗡嗡的响声。
“我看姑娘还缺一个锦袋,光天化日之下徒手招摇他人之物,实属不妥。”
来者声音如月下白霜,冷静疏离。
仔细听又很气定神闲,仿佛闲庭信步。
顷刻之间,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身影转移时带出一阵强猛劲风。
风起雪舞,只那一瞬,女郎面纱下露出一截洁白纤长的脖颈。
她下意识想伸出手按住摇曳的斗笠,手刚微动,便意识到自己正一手抓刀,一手持萧,怀里还揣着店里顺来的银币,哪还有多余手可用?白纱翻飞雪影流光间,她看见一个身着鸦青色裘皮大氅、压迫感十足的高大身影逆光站立在她的面前。
皑皑白雪,茫茫黑夜。
咫尺之间,一人俯首,一人仰面,呼吸交错,隔纱对望。
鸦青色大氅袖摆下伸出了一只手。
手上无刀无剑也无萧。
寒辉照雪下,几片薄雪缓缓飘落在他宽大的掌心上,指节清瘦分明。
霍苍泰然自若道:“姑娘,烦请物归原主。”
凝滞片刻后,面纱后传来了轻轻的一声笑。
笑意冰凉,是大漠寒夜里的风。
没有杀意,没有惶恐,也没有温度。
一言未发,她举起手中之刀,身影倏忽一闪,刀如风雪朝霍苍迎面袭来。
他纹丝不动,徒手荡锋,只听“铮”
一声,银光震荡,女郎往后倒退一步,定住。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