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摇曳,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鬼魅。
郑侯的脖颈突然诡异地扭动,喉结上下滚动间,竟同时发出两个声音——一个是沙哑的男声,另一个却是凄厉的女声。
“背信弃义,恩将仇报!”
“害我者,必死,必死!”
两句话交叉穿梭,重复不休,回荡不止。
那声音如同从大漠深处爬出,带着积攒千年的怨毒。
郑侯的面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左半只眼睛狰狞如恶鬼,右半只眼睛哀戚如怨灵。
他的头颅仿佛成了两个魂灵争夺的战场,皮肤下不时鼓起诡异的肿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北冥教徒的脸色阴沉如铁,脚下阵法布得更急。
阵法中央的黄色符纸无风自动,发出簌簌声响。
三具尸体在夺目黄光中开始扭曲变形,骨骼发出令人骨寒的咯吱声。
众目睽睽之下,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无头躯干上的手臂如熟透果实般突地坠地,断裂处不见一滴鲜血,无数猩红肉芽如蛆虫般蠕动纠缠。
紧接着,双腿也相继脱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满殿心跳声如鼓。
空气中弥漫了一丝骚腥味,竟是有人吓失禁了。
“啊——!”
见此场景,有宾客再也无法忍受,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随即被一旁之人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引起死尸关注。
这些人,平日里笑面迎人,私底下勾心斗角,此刻倒是成了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肉芽还在符光照耀下疯狂生长,分裂的速度肉眼难辨得快。
转眼之间,一具完整的尸体,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分裂成头颅、手臂、大腿和躯干四个部分。
更骇人的是,这些残肢开始自行补全。
四肢生出浮肿的躯干,躯干长出苍白的新肢,而那颗孤零零的头颅悬浮半空,黑眼珠猛地倒转,露出竖立的瞳孔。
黄沙从眼眶中汩汩流出,在青石地面上积成小小的沙丘。
扶苍按住胸前断裂的玉箫,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不久之前大漠边境的那个牛马肉铺。
当时也是这样可怖的邪祟,在刀光与箫声中化作脓血。
此刻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呼吸间都是腐臭的血腥味。
“沙漠好冷……”
三颗头颅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如漫漫黄沙,“一起下去才不孤独……”
北冥教徒突然身形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黑红血液,脚下阵法开始出现漏洞。
十五具无头躯干瞅准机会,猛地扑向北冥教徒。
两对人马竟是贴身肉搏,打斗不休。
又过了一会,为首教徒终于支撑不住,嘴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阵法应声而破!
失去束缚的头颅发出刺耳尖啸,无头肢体十指大张,指尖锋利,如刀刃般反射着冷光。
富商们早已瘫软如泥。
有人钻到软榻下瑟瑟发抖,有人缩在帷幔后失禁,更多人瑟瑟缩作一团,如抱团的羔羊。
明明殿内无风,烛火却仿佛被风吹动般摇曳晃动,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