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羽站在军区三号指挥塔十层的窗前,指间夹着一份盖了猩红“绝密”
戳的文件。
纸张边缘已被他无意识揉得发毛,像一片被啃噬的枯叶。
那上面印着《代号·麦穗》——一个听上去温和、实则要把三十条性命送进兽口的计划。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在心里又一次重复,嗓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基地粮仓的铅封门昨夜刚被打开,最后一排排货架上所剩无几的食物。
三万人,每天三张嘴,像三十万只永远填不满的漏斗。
次元灾难爆发前囤下的罐头、压缩饼干、冻干蔬果,早在就见了底。
再不想办法,他们得先饿死,而不是死在变异兽的爪牙下。
“咳。”
极轻的一声,像刀片划开凝滞的空气。
林青从阴影里踱出来,作战靴的金属扣在地面敲出两声脆响。
他比薛羽年长八岁,眼角却刻着比岁数更深的沟壑,那是常年眯眼瞄准留下的弹道。
此刻他抱着臂,臂弯里夹着另一份文件,封皮上同样的猩红戳记。
“老弟,”
林青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铁,“军区领导全票通过。
计划今晚零点启动。”
他说着,用下巴点了点薛羽手里的纸,“可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里——明天,咱俩去干点私活。”
薛羽的指腹在“s级危险”
四个字上摩挲,指腹下的墨迹几乎要被体温焐化。
“风陵渡?”
他问,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青咧嘴,却不想笑。
“大型粮食储备集散中心,官方记录里还有两千吨真空稻米、一千二百吨脱水蔬菜、八百吨冻肉。”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去,“现在被a级变异兽‘裂喉鸮’集群占了。
它们把仓库当巢,把粮袋当垫窝的干草。”
窗外,最后一缕光被高楼吞没。
基地的夜哨开始换岗,探照灯的光柱像几根苍白的指头,徒劳地扒拉着远处的黑暗。
薛羽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看见正常的天空——那时云还是软的,风里有烤面包的味道,而不是现在这种混合了血腥味和臭氧味的浊流。
“三个小队,”
林青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他的手指在臂弯处的文件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仿佛在演奏一首进行曲,“十人人类小队,两队机械哨兵,总共三十个单位。
我们小队拥有指挥权——只要不危及生命安全,你完全可以一枪都不开。”
当他说出“一枪不开”
这四个字时,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戏谑和调侃,就好像在念一句反话一样。
然而,薛羽并没有回应他,他的脑海中此刻正飞速闪过风陵渡粮库的地图。
风陵渡的地下二层是一个真空仓,那扇防爆门的厚度竟然达到了惊人的四十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