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终临 第179章 兽影

张凡的意识在黑暗的深渊中漂浮。

冰冷，窒息，无边无际的坠落感包裹着他。胸口的剧痛已经变得麻木，仿佛那部分身体已经离他而去。唯有灵魂深处，一点微弱的悸动如同星辰，在绝对的黑暗中顽强闪烁，指引着方向。

源核碎片。

是它在拉扯着他，不让他彻底沉沦。

破碎的画面再次闪过——扭曲的光带，冰冷的“目光”，决绝的破碎……以及那一声跨越万古的叹息：“……阻止……循环……”

循环……

冰冷的锁链仿佛缠绕在他的灵魂上，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眠。

不！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倔强猛然爆发！他不能死在这里！曙光小队的同伴还在等他，胖子的插科打诨，老黑的沉默可靠，杨青的温柔坚韧，猴子嘉嘉的吵吵闹闹……还有凌霜，那个外表清冷内心却燃烧着火焰的同伴，此刻正独自面对这片死寂的绝地！

他猛地“睁开了眼”。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睁开，而是意识冲破了那层阻碍，重新与身体建立了脆弱的连接。

剧痛、干渴、虚弱……潮水般的感觉瞬间回归，几乎将刚凝聚的意识再次冲散。他闷哼一声，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块冰冷的苍白巨岩下，凌霜挡在他身前，手持匕首，姿态戒备，如同护犊的母兽。

而他们的对面，两只形态怪异的生物，正从浓郁的紫雾中缓缓逼近。

它们体型比之前的无眼蜥蜴稍小，约莫土狗大小，外形如同鬣狗与甲虫的混合体。覆盖着暗沉、带有金属光泽的几丁质甲壳，四肢短粗，爪尖闪烁着寒光。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对不断颤动的、如同雷达般的触角，和一张布满细密、螺旋状利齿的圆形口器，正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发出低频的、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又是本土生物！而且一次性来了两只！

“你醒了？”凌霜没有回头，声音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relief，“感觉怎么样？”

“还……死不了。”张凡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尝试调动力量，却发现体内依旧空空如也，只有胸口伤口处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楚，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淡蓝色溪水的奇异冰凉感在缓慢流转，勉强压制着伤口的恶化。“这些……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刚出现不久。它们似乎靠触角和某种震动感知我们。”凌霜快速说道，“动作不快，但甲壳看起来很硬。”

张凡的心沉了下去。以他们两人现在的状态，对付一只都勉强，何况两只？凌霜的能量被压制，自己更是连站起来都困难。

难道刚醒过来，就要面对绝境？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巨岩底部与地面接触的缝隙。那里，生长着一小片极其不起眼的、散发着极其微弱荧光的苔藓。光芒是淡绿色的，在这片暗红与紫色主导的世界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就在他注意到这片苔藓的瞬间，他意识深处的源核碎片，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信息洪流，而是一种清晰的、指向性的“渴望”！

这东西……对源核碎片有益？

几乎是本能驱使，张凡用尽力气，伸出手指，抠下了一小块散发着微光的苔藓。触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生机感。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这小块苔藓塞进了嘴里。

味道难以形容，带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淡淡的、类似薄荷的清凉。苔藓入口即化，变成一股微弱的、但异常精纯温和的能量流，瞬间涌入他的喉咙，并迅速被那悸动的源核碎片吸收！

如同久旱逢甘霖！

虽然这股能量极其微弱，远远不足以恢复他的力量，却像是一点火星，落入了彻底干涸的能量核心废墟之中！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在他体内响起。源核碎片的光芒似乎明亮了微不足道的一丝，随之而来的，是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发生了一种玄妙的变化！

他依旧无法“看”到能量，却能更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弥漫的紫色雾气中，蕴含着某种惰性而压抑的基底能量；那淡蓝色的溪水，是其中一种活跃而霸道的变体；而眼前这片微光苔藓散发的，则是另一种温和而充满生机的能量形式！

甚至……他能模糊地感觉到那两只缓缓逼近的怪物体内，涌动着与紫雾基底能量同源，但更加狂暴混乱的能量核心！

这种感知并非视觉，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能量轮廓”描绘！

“左边那只……甲壳连接颈部的位置，能量流转有细微的迟滞……”张凡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沙哑的声音脱口而出。

凌霜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在两只怪物同时发出威胁性嘶鸣，加速扑来的瞬间，她身体猛地矮身前冲，不再是试图攻击坚硬的背甲，而是精准地扑向张凡所指的那个“迟滞点”！

匕首的尖端凝聚了她所能调动的最后一丝“暗蚀”能量，带着决绝的寒意，狠狠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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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异响！如同刺破了充满气体的皮囊！那只怪物的动作猛地一僵，颈部甲壳连接处爆开一小团暗紫色的能量光点，发出痛苦的尖啸，攻势顿止！

另一只怪物见状，圆形口器大张，朝着凌霜的后背咬来！

“右后肢，能量核心供应节点！”张凡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

凌霜仿佛与张凡心意相通，头也不回，反手一刀，匕首如同毒蛇般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精准地刺入了第二只怪物抬起的右后肢关节处！

“嗤——！”

又是一声能量泄逸的异响！第二只怪物的扑击动作瞬间变形，踉跄着歪倒在地，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嗡嗡”声。

两只怪物受创，虽然没有立刻毙命，但凶性大减，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围着他们发出不甘的嘶鸣，不再轻易上前。

凌霜剧烈喘息着，退回张凡身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询问。

“我……好像能‘看’到一点……它们的能量流动。”张凡艰难地解释道，额头上因为刚才的感知和精神集中而渗出虚汗。这种能力显然极其消耗心神，尤其是在他如此虚弱的状态下。

源核碎片吸收那苔藓后带来的变化，远超他的预期！这不仅仅是恢复，更是一种感知层面的进化！

凌霜立刻明白了关键。她目光锐利地扫视周围，很快在巨岩的其他缝隙和底部，又发现了零星的几处微光苔藓。

“这些苔藓，对你很重要？”她一边警惕着那两只徘徊不去的怪物，一边快速问道。

张凡点了点头，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光：“它们蕴含的能量……很温和，能滋养我的源……我的核心。”他差点说漏嘴，及时改口。

凌霜没有追问“核心”的具体细节，现在不是时候。她迅速行动，将能找到的微光苔藓全部采集下来，递给张凡。

张凡没有客气，将这些苔藓一点点服下。虽然每一片提供的能量都微乎其微，但积少成多，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地滋润着他干涸的能量核心和濒临崩溃的身体。胸口的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丝，冰冷的手脚也恢复了一点暖意。

更重要的是，随着源核碎片得到滋养，他对周围环境的能量感知变得稍微清晰和稳定了一些。他不仅能感知到怪物的弱点，还能隐约感觉到，在某个方向，似乎存在着更浓郁、更集中的生命能量反应？

那会是什么？是更多的微光苔藓？还是……其他东西？

希望，如同岩石缝隙中挣扎求生的微光苔藓，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穿透了绝望的阴霾。

他们暂时逼退了眼前的危机，并且找到了一条可能恢复力量的途径。

但张凡清楚，这仅仅是开始。这片“回响之地”的秘密和危险，远不止于此。

那两只受伤的怪物，依旧在不远处虎视眈眈。而更远处，那浓郁紫雾的深处，仿佛有更多、更恐怖的“回响”，正在等待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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