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肆虐,万里黄土。
这是什么鬼地方?...
少年心里虽是这般琢磨着,可到了外头...
那颇为阴沉的眼眶深处,正不断散发出泾渭分明的凌厉杀意,完全寻不出半点犹疑,好似身前的这位许兵长再多喘口气,这把锋利的匕首就将在他脖颈上...毫不留情地划开道口子!
自平滑刀面映射出的寒芒...已然是完全封锁住许兵长的喉咙,且霜冻住了其略显干瘦的身躯,此时的他就连惧怕地颤栗都无法做到。
在那一歪半斜的眉毛下,是对恍然无神的眼睛,而那糙黄的面庞上,则是不断挤弄出的冰冷汗珠。
但凡是贪生怕死之人,在面对死亡时,用得基本上都是这副表情,因为他们大脑已经被恐惧斩断了回路,因此丧失了思考能力,而在失去了情感枷锁后,内心深处的懦弱与畏怯自然是表露无遗,起初那副骄横傲慢的“外包装”
此刻...荡然无存。
这家伙到底是谁?竟然打扰我睡觉!
要不宰了算了!
...
不行!
周围人太多了,这里到底是哪啊?...
是的,少年的内心独白告诉了我们...眼下或许不是个“小话剧”
周围的“观众”
可不是靠两张手掌...就能够数清的,也正是因为那些聚焦过来的目光,牵绊住了他的动作,要不然...某人恐怕已是首颈相离了。
当下,还是让我们把那些不现实的玩笑话放到旁边去,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这显然不是在演什么情景剧,周围的陌生身影更不会是剧场观众,单从那染满尘土的衣着上推测,这些人...倒是更像工地上劳作的工人。
是的,他们起初大概是想在百无聊赖的兵团工作中寻点乐子,然而此时,都是被映入眼帘的惊诧填塞住了腔口,当然笑不出来。
墨色撩人的瞳孔在眼眶中来回转悠,少年似是从周围投射而来的视线中...瞧出了些东西,瞧出了自己可能是做错什么,但他依然不打算放过眼前的这个家伙,也正是在这般扫视的过程中,目光不由地落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男孩?...
虽然这家伙同样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可有点...不同于周围其他人,在他那惊魂未定的神态下,仿佛蕴藏着那份独有的忧虑,好似是认识自己!
只可是...
这孩子又是谁?为何叫我烨九?...
对了,我是谁?...
映入眼帘的事物显得竟是如此生分,也正是这份陌生感彻底扰乱了少年的思绪,漠然收起视线,大脑便下意识地对庞大信息开始整理工作,这时,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过去的记忆好似散落满地的碎片般,零零碎碎,完全衔接不上!
仿佛被特意挖走了部分。
这部分...感觉尤为重要,可又让人完全不想去回忆。
这种极其诡异的感受...虽说与痛楚还挂不上钩,但也是让他皱弄起了眉头,但反握在手中的匕首至始至终都停在许兵长的颚下,迟迟不肯离去,刃喉之间...不及半厘的距离,看得旁人直冒冷汗。
大概只要再给出...小幅度的锐角偏转,匕刃的锋芒便足以瞬间剥开许兵长的颈动脉!
当所有人仍旧选择瞠目结舌之际,刚才提到的那个男孩率先回过神来,并将手搭在了少年的手臂上,那双手掌...虽说沾染了些许尘土,却不失绿芽般的柔嫩,看样子是最近才开始干苦力活,当他仓皇地做出制止动作后,便是用宛如亲人般的柔和语调,再度唤出了那个名字...
“烨九?”
在那甚是澄澈的双眸中,透出了不少东西,有柔情,有惊恐,有疑虑...,最后流露出的那抹焦急,显然是希望少年能赶紧收起手中匕首,收起...这还能够挽回的祸端。
男孩可不希望刚来到兵团就闯祸,但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于突兀,要不是无法闭合的双眼始终在确认,他甚至都不敢去相信...眼前这位捂握兵刃的少年,便是自己年少时所结识的那个“烨九”
这孩子名叫付川,是与烨九从小玩到大的邻家孩子,要说起两人之间的关系...我想完全能够称得上是情同手足了吧,然而两人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后,便遇上了边境强制征兵,于是,两位破瓜(十六岁)娃子就这样...在家人泪水中,被送到了这个该死的地方。
就先简单地介绍下这两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