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不祥的旅途
时值光绪三年,大清国风雨飘摇,天灾**接踵而至。华北大地,旱魃为虐,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无数灾民拖家带口,向南方逃难,希望能寻得一线生机。在这股汹涌的流民潮中,有一个身着青布长衫、面容清癯、眼神透着几分疲惫与洞察的中年男子,名叫许焕之。他并非普通的流民,而是一位走南闯北的阴阳先生,人称“许半仙”。
许焕之身负异术,既能观风水、断吉凶,也能驱邪祟、禳灾祸。然而,面对这百年不遇的大旱,他深感自身力量的渺小。一路行来,所见皆是易子而食的惨剧,所闻皆是怨魂哀嚎的泣诉,心中郁结,便想寻一处偏僻之地暂避,顺便看看能否寻些草药,或为沿途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一日,他行至山东与直隶交界的丘陵地带,天色已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踌躇间,忽见前方山坳深处,隐约可见几缕微弱的灯火,似有村落坐落其间。许焕之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向着那点微光走去。
山路崎岖,草木丛生。待他走近,才发现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村落,依山而建,房屋多是土坯草顶,显得破败不堪。村口歪歪斜斜地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枯……村”二字。
村口有一棵老槐树,虬枝盘结,枝桠伸向天空,如同鬼爪。树下有一口被荒草半掩的石砌枯井,井口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散发出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种死寂而压抑的氛围中,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只有晚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许焕之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如此荒僻之地,为何会有炊烟?他上前敲响了村口最大的一扇柴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苍老的头颅探了出来。那是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者,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眼神浑浊而警惕。
“谁啊?”老者的声音沙哑干涩。
“老人家,在下许焕之,是个走方的阴阳先生,因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晚,明日便走。”许焕之拱手作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善无害。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但很快又恢复了麻木。他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进来吧。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好地方,将就一晚吧。”
许焕之道了声谢,随着老者走进了院子。院子不大,杂草丛生,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枯枝败叶。屋子更是简陋,土坯墙,茅草顶,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
“老人家怎么称呼?”许焕之坐下,给自己倒了碗水。
“村里人都叫我陈老汉。”老者接过水碗,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许先生……是位先生?”他似乎对这个称谓有些敬畏。
“略懂些阴阳术数,混口饭吃。”许焕之笑了笑。
陈老汉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许先生,您……半夜三更的,还是别出门的好。”
“哦?为何?”许焕之心中一动。
“这村子……邪门得很。”陈老汉的声音更低了,像是在说什么禁忌,“晚上,特别是寅时前后,千万别往村东头走,也别靠近那口老井。”
“村东头?老井?”许焕之想起了村口的枯井,“那里有什么?”
陈老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会招来祸患的。您只要记住,晚上锁好门窗,千万别应门,也别好奇去看……就没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最近村里……不太平,已经走了好几个人了……”
“走了?是生了什么病吗?”许焕之追问。
陈老汉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连连摆手:“不是病,不是病!您就当没听见我说的话,安心睡您的觉吧!”说完,他不再理会许焕之,佝偻着身子,拿着水碗,颤巍巍地走了出去,留下许焕之一人坐在昏暗的油灯下,心中疑云密布。
村子的死寂,老者的警告,神秘的枯井,还有那“走了好几个人”的说法……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许焕之虽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但也感觉到,这个名为“枯井村”的地方,恐怕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恐怖秘密。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这趟借宿,或许会卷入一场难以想象的灾祸之中。
夜色渐深,窗外隐约传来几声凄厉的风刮过树梢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哭泣,又像是野兽的低吼。许焕之紧了紧衣襟,将油灯拨得更亮一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知道,在这荒村野店,最可怕的不是看得见的危险,而是那些潜藏在黑暗中、不为人知的东西。他摸了摸怀中镇宅的桃木符和几张驱邪的符箓,心中祈祷着能平安度过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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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民俗诡谲短篇故事集请大家收藏:()民俗诡谲短篇故事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夜,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第一章:诡异的童谣
许焕之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辗转反侧间,总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那风声也越来越怪异,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鬼魅低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细碎的抓挠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着窗棂。
他紧闭双眼,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但越是压抑,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越强烈。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寒气,正从门窗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进来,钻入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
“……咕噜噜……饿……饿……”
那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哀鸣,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渴望。声音似乎是从院子外面传来的,飘忽不定,时远时近。
许焕之猛地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咕噜噜……肚子……好饿……”
这次听得更清楚了,那声音充满了怨毒和乞怜,像是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人在发出最后的呻吟。但它又不像是人声,更像是某种东西模仿人的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扭曲的质感。
许焕之心中一凛,想起了陈老汉的警告。难道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他悄悄起身,摸到窗边,透过窗户纸上一个小小的破洞向外窥视。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朦胧的月光洒在地上,勾勒出杂草和柴堆的轮廓。什么也看不见,但那诡异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似乎就在院墙外面徘徊。
“……开门……开门啊……给我们……一点吃的……”
声音变得凄厉起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哀求。紧接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许多枯枝败叶被踩踏的声音,又像是许多瘦骨嶙峋的手在扒拉着门板和墙壁。
许焕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出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能感觉到,门外那些“东西”的数量,恐怕不在少数。
突然,隔壁传来了几声短促而惊恐的咳嗽声,随即归于沉寂。
许焕之心中暗叫不好,隔壁住着的应该是陈老汉的家人?难道那些东西已经……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开始撞击起房门来。“砰砰砰”,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许焕之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符箓,口中默念咒语,猛地将符箓贴在了门板上,同时大喝一声:“敕!”
一声低沉的断喝,伴随着符箓上隐隐散发的微光,门外的撞击声和哀嚎声似乎戛然而止,随即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许焕之靠在门板上,冷汗直流。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能感觉到门板上传来的冰冷压力和怨毒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他才松了口气。看来,这符箓还是有些用处的。但这只是暂时的,那些东西显然不会轻易离开。
天色微明时,许焕之推开门,院子里一片狼藉。杂草被踩得东倒西歪,墙角似乎还有几摊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痕迹,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他走到隔壁敲门,无人应答。门从里面闩着,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许焕之心知不妙,用力一撞,门开了。
屋子里光线昏暗,一股浓烈的霉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许焕之看到地上躺着两具干瘪的尸体!
那是一老一少,老的正是陈老汉,少的约莫十四五岁,是他的孙子。两人的身体如同风干的木乃伊,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眶深陷,嘴巴大大地张着,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和痛苦的表情。他们的脖颈上,都有着一圈深深的、暗紫色的勒痕。
许焕之心中一沉。昨夜,他们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些东西的侵袭。
他上前仔细查看,发现两人并非被直接勒死,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干了精气神,最后衰竭而亡。尸体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却仿佛凝固在了他们的脸上。
就在这时,村子里传来了几声狗叫,以及杂乱的脚步声。许焕之打开门,看到几个面色惶恐、手持棍棒的村民正聚拢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像是村里的主事人。
“你是何人?昨晚……发生了什么?”那中年汉子警惕地看着许焕之和地上的尸体,厉声问道。
许焕之定了定神,朗声道:“在下许焕之,是个路过的阴阳先生,在此借宿。昨夜鬼祟作乱,惊扰了老丈,实在抱歉。只是可惜了陈老汉和他的孙子……”
那中年汉子脸色更加难看,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许焕之,眼神复杂。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身对其他村民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示意许焕之跟他来。
村民们将陈老汉祖孙俩的尸体草草用草席卷起,抬到了村后的山坡上,挖了个坑,匆匆掩埋了事,连块墓碑都没有立。整个过程充满了诡异的气氛,村民们一个个面色阴沉,眼神躲闪,动作机械,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杂物,而非送别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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