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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穿越,闯王一统 第153章 登闻鼓声彻九重

作者:云竹居士 分类:游戏竞技 更新时间:2025-11-04 15:27:55 来源:全本小说网

永昌九年的初夏,北京城的日头渐渐显露出几分烈性。才过辰时,阳光就已将紫禁城的琉璃瓦烤得发烫,连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金水河的水位比往年这时节要低上几分,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预示着这可能是个少雨的酷夏。

紫禁城金銮殿内,虽还是清晨,却已散朝。大顺开国皇帝李自成端坐于龙椅之上,并未立即起身。他身着的明黄色龙袍,绣着精致的云龙纹样,但在殿内略显幽暗的光线下,那耀眼的金色也似乎沉淀了下来,与他眉宇间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来自黄土高坡的沉郁与审慎融为了一体。君临天下数载,帝座的辉煌并未完全洗去他骨子里的那份属于义军领袖的警觉。

偌大的殿宇显得格外空旷,唯有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在因空旷而更显深邃的寂静空气里,勾勒出舒缓而神秘的轨迹。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投射在地面的金砖上,形成一道道光斑,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李自成的指节,无意识地、轻轻地敲打着御座那硬木雕龙的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微响,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他的思绪,早已飘回了数月前陕西米脂的那场民变。那事端虽如荒野星火般被迅速扑灭,未成燎原之势,但领头者高峰、黄刚那两张因长期饥饿与深重冤屈而扭曲的面容,以及他们被拿下时那句“官逼民反,自古皆然”的嘶吼,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刻在他的心头,时不时就在这样的寂静时刻灼烫一下。尤其是那个叫黄刚的粗壮汉子,在被兵士押解下去前,竟挣扎着回头,脖颈上青筋暴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出:“陛下!您坐在金銮殿上,可知下面的官儿有多少是黑了心肠的?若能亲下去走走看看,比看一百份、一千份奏折都真!”

这话,在当时听来,大逆不道,足以治罪。但李自成当时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被拖走,那句话却像种子般,在他心底扎了根。振聋发聩,余音至今不绝。

“微服出巡……”李自成几乎是无声地自语,嘴唇微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这四个字的分量。上次,他与被他视为臂膀、来自未来的戚睿涵,以及李岩、刘菲含等人,化身寻常商贾,于永定河码头明察暗访,确实揪出了一串盘剥民工、侵蚀国库的蠹虫。那次经历证明,这确是了解真实民间疾苦、查察吏治贪腐的一剂良方,远比那些经过层层粉饰的奏章来得真切。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忧虑是长久的。帝国疆域万里,北至大漠,南抵烟瘴,西绝流沙,东临沧海。他纵有分身之术,也难以踏遍每一寸土地,听尽每一个角落的冤屈。奏折可以批阅,官员可以召见,但民心的向背,基层的腐坏,往往隐藏在那些冠冕堂皇的汇报之下。

“陛下。”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打破了李自成的沉思。内阁首辅李岩去而复返,他手持一份奏章,步履从容地走入殿内。他身着绯色官袍,身形清瘦,目光睿智,见李自成独坐于龙椅之上,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思虑,便知皇帝的心结,多半还是绕不开“吏治”与“民心”这四个字。“这是刑部与都察院联名上奏,关于完善《大顺律》中‘告诉’条款的细则。臣觉得,或可一观。”

李自成收敛心神,微微颔首。身旁侍立的内侍立刻上前,恭敬地从李岩手中接过奏章,再弯腰呈递给皇帝。李自成展开黄绫封面的奏本,目光沉静地翻阅着。上面多是些程序性的补充规定,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项提议上,手指不由顿住。

“……仿前明旧制,于午门外设登闻鼓,悬钟于侧。凡军民人等,若有冤情重案,而地方官府审理不公或阻拦上告者,许其击鼓鸣钟,直诉于天听。敢有阻拦者,以蒙蔽圣听论处,严惩不贷。”

“登闻鼓……”李自成低声念出这三个字,指尖在这行字上轻轻划过,“前明虽有此制,洪武、永乐年间或还有几分效用,到了中后期,亦多流于形式,或被宦官、权贵把持,形同虚设。小民欲击此鼓,难于上青天。”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岩,“我大顺新立,朕起于草莽,深知民间之苦。正当革除前朝弊政,刷新吏治。此鼓若设,便不能让它成为宫墙之外的摆设。要让这鼓声,真能上达天听,下震奸邪。要让天下百姓知道,朕,愿意听他们说话。”

李岩躬身,深以为然道:“陛下圣明。臣与刑部、都察院诸位同僚商议,亦以为前明之弊,关键在于‘阻拦’二字。往往冤情未至京师,告状者已死于途中,或困于地方衙门的推诿拖延。故此次,重点在于‘严惩阻拦’四字。需明发谕旨,以最严厉的措辞晓谕天下州县,并派专员于午门值守,一旦鼓响,无论昼夜,无论寒暑,必须即刻通传,陛下亦需……尽可能及时回应。如此,方能取信于民,使升斗小民之冤屈,终有一线希望可申,亦使地方官吏有所忌惮,不敢过于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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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明末穿越,闯王一统请大家收藏:()明末穿越,闯王一统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不是尽可能,是必须。”李自成斩钉截铁地纠正道,声音在金銮殿内回荡,“准奏。此事就由你亲自督办。鼓,要大,要显眼;槌,要重,要结实。朕要这鼓声响起时,连这金銮殿的瓦片,都得跟着震动几分,让这满朝文武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告示,要贴遍各州府县衙,乃至交通要道的驿站、集市,用百姓能看懂的白话,让每一个种田的、做工的、行商的人都知道,他们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到朕的面前。告诉他们,朕,怕的不是民有冤情,怕的是民有冤而无处可诉!”

李岩感受到皇帝话语中的决心,神色一凛,深深一揖:“臣,遵旨。必竭尽全力,使此鼓不负陛下重望,不负万民期盼。”

皇帝的意志,很快便化作了行动。诏令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颁行天下。不过旬日,一面硕大无比、需两人合抱、蒙着厚实坚韧牛皮的红漆大鼓,被工部的能工巧匠精心制作完成,庄严地安置在午门之外,正对着宽阔的广场。鼓身朱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团凝聚的火焰。鼓旁立起一座高大的石碑,以工整的楷书镌刻着击鼓鸣冤的律法条文,以及胆敢阻拦、拖延、敷衍者,无论官职大小,皆以重罪论处的严厉惩处规定。

消息如野火春风,迅速传遍了两京一十五省。在京城,在南京,在西安,在成都……各地的茶馆酒肆、田间地头,这面“通天鼓”成了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听说了吗?皇上在午门外立了面大鼓,有冤屈的可以直接去敲,能告到皇上那儿去呢!”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在济南府的茶馆里歇脚,压低声音对同桌的人说。

“真有这等事?怕不是做做样子吧?那些当官的,能让我们轻易敲响?”旁边一个老成些的匠人表示怀疑,摇了摇头,吹了吹粗瓷碗里漂浮的茶叶沫。

“这次不一样,告示上说了,谁敢拦,就砍谁的脑袋!听说还是李相爷亲自督办。”货郎争辩道,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但愿吧……若真能如此,那可是青天大老爷开了眼……”角落里,一个面容愁苦、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的老农喃喃自语,那双原本习惯于逆来顺受、浑浊无光的眼睛里,似乎也因为这遥远的消息,开始闪烁起一丝微弱而期盼的光亮。

就在登闻鼓设立后约莫半月的一个清晨。旭日初升,橘红色的光芒刚刚染亮东方天际,给北京城连绵起伏的琉璃瓦顶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辉。宫门尚未开启,午门外广场一片空旷,只有身着鲜明甲胄、持戟而立的宫廷卫士,如同泥塑金刚般,沉默而肃穆地伫立在各自的岗位上。清晨的微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拂动着卫士头盔上的红缨。

突然,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带着长途跋涉疲惫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属于皇城脚下的庄严肃穆的宁静。一个身影,穿着哈密卫一带百姓常见的、洗得发白且布满尘土的粗布衣裳,踉踉跄跄,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奔到那面巨大的、象征着皇权与公正的登闻鼓前。

他约莫三十上下年纪,面色焦黑干裂,是长期经受西域风沙与烈日炙烤的痕迹,嘴唇因干渴而裂开数道血口子,眼中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眼神里混合着极度的疲惫、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种豁出一切、孤注一掷的决绝。

值守的军官按律上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目光审视着这个不速之客,沉声问道:“来者何人?有何冤情,需击此鼓?”

那汉子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某根心弦,“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上。他双手高高举起过头,手中紧握着一份被汗水、尘土甚至可能是泪水浸染得褶皱不堪、边缘破损的状纸,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悲怆与坚决:“小民……小民乃哈密卫农户,王五。状告……状告镇守哈密卫的天嘉侯左良玉将军,及其麾下将领左梦庚、闫如雄等,纵兵害民,侵占田产,克扣朝廷抚恤,勒索商旅,杀良冒功……无恶不作。哈密百姓,苦不堪言,求陛下……求陛下为小民做主,为哈密百姓伸冤啊!”

话音未落,他不再犹豫,猛地抓起那放在鼓架旁的、沉重无比的硬木鼓槌。那鼓槌入手冰凉而沉甸,他双手紧握,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甚至带动了整个瘦削的身体,朝着那面巨大的、象征着最后希望的鼓面,猛地撞去。

“咚——”

一声沉闷而巨大、仿佛直接敲在人心上的响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在巍峨的皇城脚下。声波浑厚沉重,猛地扩散开去,撞击着朱红色的高大宫墙,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空,惊起了远处古槐树上栖息的一群麻雀,扑棱着翅膀仓皇飞远。

“咚、咚、咚”鼓声持续不断,一声接着一声,初始还有些凌乱,很快变得沉重而执拗,节奏分明。每一声,都仿佛承载着无数沉冤与血泪,承载着千里戈壁的风沙与苦难,穿透重重宫阙,越过一道道门禁,坚定不移地向着那帝国的权力核心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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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明末穿越,闯王一统请大家收藏:()明末穿越,闯王一统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几乎在鼓声传入大内,尚未停歇之际,李自成已在日常处理政务的养心殿偏殿更衣,准备开始一天的办公。闻声,他正在系玉带的手动作骤然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凝重,有冷厉,也有一丝“果然来了”的了然。

“到底响了。”他沉声道,声音不高,却让身旁伺候的内侍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宣击鼓人,朕要亲审于此殿。”他改变了直接去正殿的计划,决定在这更便于问话的偏殿接见鸣冤者。

“遵旨。”内侍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出去传令。

不多时,形容憔悴、衣衫褴褛、身上还带着一股长途跋涉留下的风尘与汗酸气的王五,被两名侍卫小心翼翼地搀扶了进来——他几乎已经无法自己站稳。一进入这虽为偏殿,却依旧皇家气象威严、陈设精美的所在,王五更是浑身抖如筛糠,扑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光滑的金砖地面,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抬起头来。”李自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平静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你的冤情,再对朕说一遍。慢慢讲,讲清楚。”

王五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到龙椅上那模糊而威严的身影,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污垢,留下两道泥痕。他强抑着恐惧,开始断断续续地陈述。

他讲述了左良玉部下,尤其是其子左梦庚和心腹将领闫如雄,如何以清查“通俄奸细”为名,强行霸占了他家世代赖以生存、精心培育的十亩葡萄园;如何克扣朝廷为安抚战后百姓、鼓励垦荒而发放的种子、农具和本该到户的抚恤银两;如何向过往商队收取高额的、毫无道理的“保护费”,中饱私囊;甚至如何为了冒功,将一些不愿屈服的小部落牧民诬为马匪,屠村灭户……桩桩件件,他努力说得清晰,虽然因为激动和恐惧时而颠倒,但时间、地点、涉及的人物,甚至几个一同受害却敢怒不敢言的乡民名字,他都说了出来,与他手中那份污损的状纸内容相互印证。

“左良玉,”李自成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稳,但殿内的空气仿佛骤然降温,“他本人,可知情?可参与?”

王五浑身一颤,再次叩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懑:“陛下……左侯爷……他,他纵容部下,他自己……也收取好处。军中皆知,左侯爷说过……说过‘天高皇帝远,西域的事,京城管不着’……他还说,还说陛下……当年也是……”他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砰砰地磕头。

李自成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放在御案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左良玉,此人出身明朝军阀,虽有反复,但在归顺大顺,尤其是在近期率军浴血奋战,击退沙俄哥萨克骑兵对西域的侵扰,收复伊犁等失地上,确有大功,堪称国之干城。正因如此,他才不惜封侯重赏,委以镇守哈密卫,总理西域军务的重任。莫非功勋卓着,便可骄纵至此,视国法如无物?莫非真以为山高水远,朕的耳目便被遮蔽,朕的刀锋就因此而钝了不成?

“王五,”李自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伏在地上的身影,“你所言之事,关系朝廷重臣,边陲大将。若有不实,便是诬告,罪同谋反,后果你可明白?”

王五以头抢地,额头上已然见血,声音却异乎寻常地坚定起来:“小民所言,句句属实,愿以性命担保。哈密卫受左家军之苦者,非小民一人。陛下可派青天大老爷去查,微服私访,去问问那些被占了田的农户,被抢了货的商人。若查得小民有半句虚言,甘受千刀万剐,死而无怨!”

那“微服私访”四个字,再次触动了李自成。他默然片刻,对身旁侍立的司礼监太监道:“带他下去,交由刑部,好生看顾,饮食医药不可短缺,不得有任何为难。”随即,他转向一直静立旁听、面色凝重的李岩,“李爱卿,你都听到了。”

李岩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此事千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左良玉新立大功,在军中,尤其是在旧部中威望不小,俨然一方诸侯。若处置不当,或证据不足而仓促动手,恐寒边将之心,甚至激起难以预料的变故,动摇西域刚刚稳定的局面。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但若此事属实而不查,或查而不办,则朝廷威信扫地,律法成为空文,登闻鼓形同虚设,边民离心,遗祸无穷,更会助长各地骄兵悍将的不臣之心。此例,决不可开。”

“功是功,过是过。功可赏,过必罚。赏罚分明,方能驭臣安民。”李自成冷然道,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朕设此鼓,若因告的是功臣,便心存疑虑,置之不理,或敷衍了事,与历朝历代那些昏聩之君有何异同?必须查,而且要一查到底,查个水落石出,黑白分明!”

“陛下圣明。”李岩躬身,脸上忧虑未去,“只是,派谁去查?此人选至关紧要。需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不畏权贵;需心思缜密,机敏干练,能查微辨奸,不被表象蒙蔽;最好……与军中各方势力瓜葛不深,能持中立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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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明末穿越,闯王一统请大家收藏:()明末穿越,闯王一统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李自成在殿内缓缓踱起步来,靴底落在金砖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声响。他的目光扫过殿内悬挂的巨幅舆图,在那片标着“西域”的广袤区域上停留片刻。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朱雍梁。”他停下脚步,吐出这个名字。

李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沉吟道:“监察御史朱雍梁?嗯……确是上佳人选。他乃前明岷王之后,身份特殊,在新朝为避嫌计,行事必然更加谨慎公正,力求无懈可击。且他为官清正,素有‘冷面御史’之直名,不结党,不营私,派他前往,足以显示陛下对此事的重视与公允之心。”

“传旨,”李自成不再犹豫,决断道,“擢升监察御史朱雍梁为钦差大臣,特赐王命旗牌,持尚方剑,即日启程,前往哈密卫,密查天嘉侯左良玉及其部将不法情事。许他临机专断之权,所到之处,如朕亲临。遇有阻挠调查、抗命不尊者,无论官职,可先斩后奏!”

“臣,即刻拟旨。”李岩领命,匆匆而去。

就在北京城因这一声登闻鼓响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目光聚焦西域之际,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哈密卫,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时值傍晚,肆虐了一天的风沙渐渐平息。天空被夕阳染成了壮丽的橙红色,映照着远处天山山脉的皑皑雪峰。天嘉侯左良玉的镇守府邸,坐落于哈密城地势最高、最繁华的区域,此刻已是灯火通明,与城外土黄色调的世界、与那些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形成了鲜明对比。府内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婉转,飘荡在渐渐沉寂下来的城市上空,显得格外刺耳。

府邸大厅之中,盛宴正酣。巨大的厅堂装饰得富丽堂皇,既有中原的雕梁画栋,又融入了西域的华丽纹饰。地上铺着厚厚的和田地毯,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美酒的醇香以及浓郁的香料气息。

左良玉踞坐于主位之上,身着一件绛紫色绣金团花锦袍,并未穿着正式的侯爵冠服。虽长年征战在他粗糙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风霜痕迹,鬓角也已染上霜华,但此刻酒意上涌,红光满面,眉宇间尽是志得意满、睥睨一切的豪情。

他麾下的主要将领,其子左梦庚、心腹爱将闫如雄,以及十几名中级军官分坐两侧,几案上摆满了大盘的烤全羊、手抓饭、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瓜果,以及从中原不远万里艰难运来的美酒,甚至还有几样罕见的时鲜菜蔬,在这西域边陲显得尤为奢侈。

“诸位,”左良玉显然酒已半酣,他举起手中那只镶着硕大绿松石的金杯,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前番我军浴血奋战,一举击退罗刹毛子,扬我大顺国威于绝域,拓土千里,全赖在座弟兄们用命,不畏生死。陛下已有嘉奖旨意下来,尔等的封赏,金银绸缎,官爵勋位,不日即到。来,满饮此杯,庆贺我等在这西域之地,立下的这不世之功业。干!”

“全赖父帅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左梦庚率先起身附和,他年近三十,面容与其父有几分相似,但眼神中更多了几分纨绔子弟的骄纵与精明。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潇洒。

“侯爷威武,大顺万胜!”闫如雄等人纷纷举杯,粗声附和,喧嚣声几乎要掀翻屋顶。闫如雄身材魁梧,满面虬髯,是左良玉麾下头号猛将,此时更是放开怀抱,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厅内气氛更加热烈,也愈发显得肆无忌惮起来。舞姬们身着轻纱,随着欢快的胡乐翩翩起舞,腰肢扭动,环佩叮当,将领们的目光大多被吸引过去,不时爆发出粗野的叫好声。

左良玉抹了把沾满油渍的虬髯,身体微微前倾,挥退了正在倒酒的侍女,压低了声音。然而他中气十足,这压低的声音依旧足以让在座的心腹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兄弟们,咱们在这哈密卫,说是镇守边陲,为国屏藩,实则……呵呵,”他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环视一圈,见众人皆露心领神会的笑容,才继续道,“就是这西域的土皇帝。这里的天,咱们说了算!”

他满意地看到部下们眼中闪动的兴奋与贪婪,继续高谈阔论,带着几分酒后的狂妄:“京城那位李和尚,”他故意用了一个流传于旧明军中、略带贬义和戏谑的外号来指代李自成,语气中毫无敬意,“他坐在金銮殿上,操心的是他的江山社稷,对付的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文绉绉的读书人。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万里黄沙,他管得着吗?他也懒得管。只要咱们每年按时送上些西域的奇珍异宝,战时报上几场胜仗,他就心满意足了!”

左梦庚笑着接口,语气轻佻:“父亲所言极是。这西域虽地广人稀,物产不及中原丰饶,但地处丝绸之路要冲,商路重开,往来利润何等丰厚;本地百姓、各部族,亦需我等‘保护’,方能安居乐业。只要咱们把边境守好了,不让罗刹人、准噶尔残部闹出大乱子,陛下那边,自然是对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辛苦戍边,享受些,也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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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明末穿越,闯王一统请大家收藏:()明末穿越,闯王一统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梦庚说得在理!”闫如雄粗声粗气地接口,喷着酒气,“咱们替他老李家打天下,守边疆,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兄弟?享受些怎么了?天经地义。要不是咱们在这里像钉子一样顶着,他那龙椅能坐得那么安稳?兄弟们,”他转向其他将领,“把心放回肚子里,放心大胆地……呃,是收取咱们该得的酬劳。这哈密卫,别的不说,钱财、美酒、女人,哪样缺了你们的?安心享福便是。京城那些御史言官,他们的笔杆子,还能穿过这万里沙漠,戳到咱们身上不成?”

左良玉满意地点点头,又将自己金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混合着狡黠、狂妄与长期手握重兵形成的自负:“不错,文官们怕监察御史,怕锦衣卫,咱们丘八怕什么?军功,就是咱们最硬的护身符。只要咱们手中有兵,能打胜仗,朝廷就得倚重咱们。离了咱们,谁给他守这偌大的西域?那些穷酸御史,敢到我这哈密卫来指手画脚?借他们几个胆子。这哈密,是咱们左家军打下来的,也得靠咱们左家军来守!”

厅内顿时响起一阵更加热烈的附和声、谄媚之词和放肆的笑声。丝竹声再起,旋律变得更加靡丽,舞姬的舞姿也更加妖娆。将领们放浪形骸的笑闹声、猜拳行令声与音乐声交织在一起,将这镇守府邸的夜晚,渲染得一片奢靡颓废。他们浑然不知,一道代表着帝国律法尊严与皇帝绝对权威的冰冷剑光——钦差御史朱雍梁的身影,已悄然离开北京城,正带着皇帝的密旨和尚方宝剑,朝着这片他们认为“法外之地”、“独立王国”的西域,日夜兼程,风尘仆仆而来。

数日后,钦差御史朱雍梁一行轻车简从,已然离了陕西地界,进入甘肃河西走廊。他并未选择乘坐舒适的马车,而是骑着一匹健壮的青骢马,以便更快赶路和观察沿途风土人情。越往西行,景色越发苍凉。放眼望去,是无垠的戈壁,褐色的砂石地上,只有一簇簇顽强的骆驼刺和芨芨草点缀其间。远山如黛,天空高远,偶尔有苍鹰掠过,发出凄厉的鸣叫。

朱雍梁端坐马上,身姿挺拔,尽管连日赶路让他脸上带着倦色,但那双眼睛却依然清澈锐利,如同这戈壁夜空中的寒星。他偶尔会从怀中取出临行前调阅的、关于左良玉及其部将在哈密卫的卷宗副本,在休息时于心中反复揣摩。卷宗上记载的,多是左良玉历次战功,以及朝廷的封赏记录,对于其部下的具体行为,尤其是涉及民生吏治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或者尽是些“抚民有方”、“军纪严明”的套话。但这片空白,恰恰最是引人疑窦。

他深知此行干系重大,无异于刀尖起舞,深渊行走。左良玉并非寻常戍边将领,其部久经战阵,骁勇善战,在边疆经营数年,根基已深,党羽遍布。哈密卫可以说是铁板一块,水泼不进。调查稍有不慎,不仅自身性命难保,更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引发边军动荡,给虎视眈眈的沙俄或准噶尔残余势力以可乘之机。

然而,皇命在身,责任重于泰山。那日登闻鼓沉闷而执拗的响声,犹在耳畔回荡;那个叫王五的农夫,跪在殿前时那绝望而期盼、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眼神,更让他感到肩头沉甸甸的压力,无法忘怀。

“前明宗室之后……”夜晚,在驿站的孤灯下,朱雍梁轻轻摩挲着腰间一枚贴身佩戴的、刻有古朴“岷”字的旧玉佩,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混合着苦涩与坚定的笑意。这个身份,在新朝是尴尬的,敏感的,如同烙印,让他必须时刻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但也正是这个身份,促使他必须比旁人更加勤勉,更加廉洁,更加持正不阿,他别无他路可走,唯有凭借实绩与风骨立足。

如今,这身份反而成了他担当此任的一种特殊优势——他与当今军中各派系皆无瓜葛。他别无选择,唯有竭尽全力,查明真相,既不枉法徇情,亦不矫枉过正,方不负陛下信重,不负登闻鼓设立之初心,不负那万里之外含冤百姓的微弱希望。

随行的护卫队长,一名年轻却沉稳的大顺军官,递过一个水囊:“大人,喝口水吧。前面就是嘉峪关了,出关之后,环境更为艰苦。”

朱雍梁接过水囊,道了声谢,仰头喝了一口略带沙土味的清水。他望着西边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巨大而血红的落日,以及被映照得如同火烧般的云霞,目光坚定。

“明日出关。”他淡淡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马车与马队辘辘前行,在西去的官道上扬起长长的尘土,如同一条灰色的游龙,坚定不移地驶向那未知的、充满挑战与危险的哈密卫。帝国的法律尊严与边将的日益骄横,皇权的触角与地方的割据倾向,即将在这片古老而苍凉的土地上,展开一场无声却可能激烈无比的碰撞。而这场碰撞的结果,将直接影响着这个新生王朝的边疆稳定,乃至其未来的命运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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