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虎口绷得发白,匕首压进诺亚咽喉的力度又重了三分。
暗金雾气顺着刀刃爬上对方皮肤,在接触的瞬间却像撞进了某种屏障,滋滋作响地蜷缩成细蛇。
他能清晰感知到诺亚颈间的血管跳动——和自己的频率分毫不差,这让他后槽牙咬得生疼。
他们?陈洛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源能议会?
你他妈知不知道他们杀了我父母?
诺亚的蓝瞳里浮起某种悲悯的光,那是陈默在实验室调试源能炉时才会有的专注神情:所以你更该明白,我们只是更精密的火种。
父亲把基因样本注入二十七个克隆舱,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你和我。他的指尖轻轻搭在陈洛持匕首的手腕上,温度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来,你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
不,你是被选中的——因为你的吞噬系统,因为你能承载比我更庞大的规则。
走廊尽头传来银羽急促的脚步声,混着净化卫兵能量枪充能的嗡鸣。
陈洛余光瞥见她举着改装过的电磁盾冲过来,发梢被电离的空气炸成乱蓬蓬的弧度。
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在诺亚后颈那片蓝光上——那里浮动着半透明的数据流,正是父亲实验室专用的意识寄存协议。
够了。陈洛咬碎最后一丝犹豫,暗金雾气突然暴涌。
系统面板的吞噬法则进度条从17%窜到29%,法则链如活物般钻入诺亚后颈芯片,在接触的刹那,他的意识被扯进一片混沌。
黑暗中浮起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陈洛低头,看见自己穿着七岁时的蓝色背带裤,膝盖上还沾着母亲缝补时落的棉絮。
实验室的白大褂们正推着源能炉残骸狂奔,警报声刺得耳膜生疼。
小洛。
这个声音!
陈洛猛地抬头。
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后颈的芯片闪着和诺亚同款的蓝光。
那是父亲陈默,比记忆中更年轻,发梢还沾着源能液的银斑。
他面前排列着二十七具透明克隆舱,淡金色的培养液里漂浮着与陈洛相似的胚胎。
如果我无法保护你们......陈默的手掌按在最中间的克隆舱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就让我的孩子们继续战斗。
源能议会想要完美的战争兵器,但他们不知道——人性的裂痕,才是最锋利的武器。他转身时,陈洛看清了他眼底的血痕,记住,真正的火种从不会被规则定义。
画面突然扭曲。
陈洛踉跄着抓住最近的操作台,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竟和现实中握匕首的感觉重叠。
下一秒,他又站在了记忆与现实的夹缝里,诺亚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看到了吗?
父亲给我们的,从来不是血脉,是选择的权利。
意识深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轻响。
陈洛忽然看清了诺亚后颈芯片里的数据流——那不是单纯的意识碎片,是父亲用源能液刻进基因链的加密记忆。
而在这些记忆的最深处,有团暖金色的光正在跳动,像是某种沉睡的链接。
陈洛!银羽的电磁盾撞开走廊转角的金属门,净化卫兵的激光束擦着陈洛耳尖划过,在墙上烧出焦黑的洞。
陈洛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松开了匕首。
诺亚正低头凝视着掌心,那里浮着半片淡金色的光纹,和陈洛系统面板上情感链接的图标一模一样。
他们来了。诺亚抬头时,眼底的悲悯变成了某种炽热的期待,但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我们从来不是敌人。
陈洛的系统突然发出蜂鸣。
他低头,看见情感链接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升,从0%跳到3%。
而在意识最深处,那团暖金色的光似乎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某种沉睡的共鸣。
净化卫兵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陈洛握紧匕首,却发现诺亚不知何时退到了通风管道口。
他冲陈洛笑了笑,后颈芯片的蓝光骤然爆亮——那是源能战争时期的撤退信号,和父亲当年在通讯器里最后说的那句,频率分毫不差。
下次见面,诺亚的声音混着通风管道的风声,我会让你看看,真正的火种该怎么燃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管道深处。
陈洛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系统面板上情感链接的进度条仍在缓慢攀升。
银羽的手按上他肩膀时,他才惊觉自己后颈在发烫——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半片和诺亚掌心相同的淡金色光纹。
陈洛的意识再次陷入混沌时,鼻尖萦绕的不再是消毒水的冷涩,而是某种温暖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那是源能液在高温下挥发的气味,和父亲实验室里永远烧着的加热炉一个味道。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诺亚的声音像浸在温泉里的琴弦,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带着某种穿透时空的空荡感。
陈洛这才发现自己和诺亚正站在一片半透明的意识海中央,脚下是翻涌的记忆碎片:母亲为他缝补背带裤时的碎发、父亲调试克隆舱时沾着源能液的白大褂、七岁那年他躲在实验台底下,看见清道夫的黑靴踏碎母亲的实验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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