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吻过红裸时 第78章 谷雨孕红

谷雨的雨丝裹着新茶气漫进梅苑时，顾念苏正用曾外婆的银簪挑开红裸藤的花苞。花苞裹着层薄绒，簪尖挑破的刹那，绒里滚出三粒金红的蕊，蕊尖沾着的雨珠坠在《醒红记》上，洇出的水痕里蜷着“孕”字。陶盆里的红裸藤已爬满竹架，架顶的花苞挤成簇，每瓣苞叶都泛着胭脂色，是谷雨水汽催出的孕相。

“茶园的湿土里有红裸籽！”小石头挎着竹篮冲进来，篮底铺着茶芽，芽上摊着把暗红的籽，是帮张爷爷采新茶时在茶树下捡的。他把籽往陶盆旁的青瓷盘里倒，籽壳上的湿泥混着茶香，在盘底拼出细碎的红，像被雨打湿的星子。

穿青布衫的老人捧着个旧木盒进门，盒里垫着茶枝，枝上卧着枚红裸石制的花模，模子刻着缠枝纹，纹里嵌着细小红粉。“这是你曾外公谷雨压花用的，”他把花模往花苞最密处一放，模底立刻渗出潮气，“花苞要被石气压三回，孕出的籽才够沉。”话音落时，模子边缘的红粉“簌簌”落，沾在苞叶上，竟长出层细绒，像给花苞裹了层暖衣。

女孩提着藤篮蹲在竹架下，篮里的红裸石臼盛着捣碎的茶芽，臼沿的红痕被雨水浸得发亮。“太奶奶说，谷雨孕红要拌新绿，茶芽气能让籽壳更韧。”她用石杵往臼里添了勺红裸粉，杵头落下时，茶芽与石粉混出的浆汁泛着金红，顺着臼底的细缝渗进土里，竹架下的红根立刻往浆汁处钻，像被勾着的丝线。

小陈的孙子背着布包跑进来，包里的油纸裹着茶糕，糕里嵌着红裸石碎粒。“太奶奶蒸的‘孕红糕’，说埋在藤下，籽能沾茶糕香。”他把茶糕往竹架根一埋，湿土“滋”地冒热气，茶糕里的红粒顺着水汽往上飘，沾在花苞上，苞尖顿时鼓出些，像藏了小珠子在里面。

顾念苏翻开《醒红记》，谷雨那页夹着片干花苞，苞壳上的红纹被岁月浸得发暗，却在雨气里慢慢显亮。页上写：“谷雨孕红，如蚌含珠，雨为露，茶为养，石气裹其外，方得籽圆粒满。”她指尖刚触到干苞，架上的花苞突然“啪”地绽开半瓣，露出里面的红籽，籽上沾着的细绒，竟与干苞上的纹丝不差。

“红裸籽在数粒呢！”小石头扒着竹架数半开的苞，每苞里都藏着三五粒籽，“太爷爷说，粒数合着谷雨的雨点数，今年雨多，籽定多。”他数到第七苞时，籽突然滚出粒，落在青瓷盘里，盘里的红籽顿时都亮起来，像被点了灯的小星。

青衫老人用红裸石片刮茶枝上的雨，石片划过的地方，茶枝渗出的汁液裹着红粉，滴在花苞上。“茶汁能护籽不被虫咬，”他指着半开的苞，“你看这籽上的光，是石气在里面转呢，转够了，壳就硬了。”穿绿头绳的小姑娘捧着陶罐过来，罐里是收集的谷雨雨，她往花苞上轻洒，雨珠沾在籽上，竟滚出层金亮的膜，像裹了层蜜。

傍晚雨停时，竹架上的花苞已大半半开，红籽在暮色里泛着暖光，像挂在藤上的小灯笼。老人们坐在石桌边，用红裸石串编着小网袋，“等籽硬了，就用这袋收，能沾石气，存得久。”李奶奶把编好的网袋挂在架上，袋里的石串“叮”地轻响，花苞像是听见了，又鼓出些，把网袋都顶得微微晃。

顾念苏在账本上写下：“谷雨，红裸孕红，籽藏。”笔尖落处，最顶上的花苞突然全绽开，红籽滚落在陶盆里，竟在土上拼出个“实”字。她捡一粒籽在指间搓，籽壳硬实，里面的仁在石气里微微动，像有小生命在呼吸。

夜里的梅苑飘着茶香混着红香，竹架上的花苞偶尔“啪”地响，是籽在里面翻身。顾念苏趴在窗边看，见月光透过半开的苞，把籽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无数小圆圈在慢慢转。恍惚间，曾外婆的声音混在风里：“孕红的时节，急不得，得让石气慢慢裹，雨慢慢润，就像等娃娃长大，要一日日喂，一时时守。”她往藤下添了把茶枝，土里的红根立刻缠上来，把茶枝慢慢裹住，像在悄悄藏起这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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