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的尽头是你 第86章 壁垒·将倾

次日清晨，山谷被一种诡异的死寂笼罩。

湖面不再清澈如镜，而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仿佛一面被磨砂的玻璃，再也映不出清晰的倒影。昨日只是些许萎靡的花草，今日已大片枯黄，匍匐在地，失去了所有生机。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滞的压力。

云汐醒来时，心口莫名发慌，那种被无形之物扼住喉咙的感觉挥之不去。她看向身旁，墨渊依旧坐在那里，姿态与昨夜无异，仿佛一尊守护的石像。

“墨渊……”她轻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回过头，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眼神比往日更加幽深。“醒了。”他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平稳，“规则的压力在增强，此地的屏障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没有隐瞒现状，却巧妙地避开了那个最核心的绝望真相。他向她伸出手：“趁现在，我们需要再巩固一次。”

他的手掌稳定而干燥。云汐将手放入他掌心，藉由这份接触汲取着力量，也将自己那份不安强行压下。此刻，除了信任他，跟随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两人再次灵魂相接，引导新契的力量流转。然而，与昨日的圆融顺畅不同，这一次，能量的运行明显感受到了强大的外部阻力。仿佛置身于深海，每一个念头的转动，每一次力量的调动，都比平时耗费数倍的心神。

那层笼罩山谷的灰雾，似乎也渗透进了他们的灵魂链接之中，带来一种冰冷而滞涩的干扰。

云汐咬紧牙关，全力维持着同步，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冷汗。她能感觉到墨渊引导的力量更加磅礴，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在对抗着外界的庞大压力，为她撑开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

“集中精神，感受枢机节点。”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

她依言而行，将全部意念集中于他昨日指出的那个阵图核心。果然，当两人的意念同时聚焦于此时，那滞涩感稍有减轻，能量的流转重新变得顺畅了一些。

短暂的练习结束后，云汐几乎虚脱，脸色苍白地喘息着。

墨渊扶着她坐下，倒了一竹筒清水递给她。看着他依旧沉稳的模样，云汐忍不住问：“外面的情况……到底有多糟？”

墨渊望向山谷入口的方向，那里的灰雾最为浓郁，几乎凝成了实质。“规则之力正在汇聚，试图彻底碾碎这片‘隙缝’。”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尚在可控范围。”

他没有告诉她，就在刚才练习时，他清晰地“听”到了自然屏障发出的、如同琉璃即将碎裂般的细微声响。也没有告诉她，他感知到不止一股冰冷的意志锁定了这里，除了那无情的规则，还有……守契人的气息。

他们像耐心的猎手，等待着屏障破碎，猎物力竭的最佳时机。

他收回目光，看向正在小口喝水的云汐，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云汐，若……我是说若，前路需要你独自走一段，你会害怕吗？”

云汐一愣，放下竹筒，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怕。只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她眼中是全然的信赖，“而且，你说过会同舟共济的。”

墨渊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欣慰，有痛楚，最终化为一片温柔的坚定。

“嗯，我说过。”他抬手，轻轻拂去她发梢沾上的一点草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清晰的、如同冰面破裂的脆响，骤然从山谷边缘传来！

笼罩山谷的灰雾剧烈翻涌，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纹，出现在山谷入口处的无形屏障之上！虽然那裂纹瞬间又被涌来的雾气弥合，但那一瞬间泄露进来的、纯粹而恐怖的规则压迫感，让云汐浑身汗毛倒竖！

她猛地站起身，看向墨渊。

墨渊也站了起来，将她护在身后，面向山谷入口，周身气息瞬间变得锐利如出鞘的剑。

他最后的温存时刻，结束了。

最终的审判，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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