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的尽头是你 第163章 去留·彷徨

林府表面的平静之下，墨渊的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波澜暗涌。

夜色深沉，他独立于听雪轩外院墙的阴影里，这个他守卫了数月的位置，此刻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危机已解，林家暂时安全，他这把因任务而来的“刀”，似乎失去了继续停留的明确理由。

“叛逃之身，留在此处，不过是坐以待毙。” 理智冰冷地提醒他。影阁的规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叛徒的下场唯有死。组织此刻的沉寂，绝非遗忘，而是在暗处编织着更致命的罗网。他留在林府，如同一个显眼的靶子，不仅自身危险，更可能将灾祸引向刚刚喘息过来的林家，引向……她。

“留下，是不智。”

然而，另一个念头却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决断——“林三小姐，仍是组织的目标。” 暗香的话语犹在耳边，皇帝那隐藏的杀意他也看得分明。危机的根源未除，她依然身处漩涡中心。若他离去，谁能在影阁的下一次刺杀中来护她周全？谁能洞察那些来自皇权的阴谋？

“离去，是不义。”

他下意识地抚向怀中，那枚与云汐的玉佩曾产生过奇异共鸣的信物，此刻冰冷而沉寂。“那日的感应，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他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切断那丝莫名的牵挂。一个杀手，一个官家小姐，云泥之别。他那双沾满血腥的手，与她抚琴调香的柔荑，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身份的鸿沟，如同天堑，横亘在他与她之间。他留在她身边，这份守护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僭越。

听雪轩的窗户轻轻被推开，云汐的身影出现在窗前。她并未看到他，只是仰头望着天际那轮冷月，月光洒在她沉静的侧脸上。经过此番磨难，她身上少了几分往日的轻愁，多了几分坚韧，仿佛月下悄然绽放的寒梅。

墨渊凝视着她的身影，心中那“离去”的念头，便如遇水的盐墙，一点点崩塌。他想起她濒临绝境时依旧清亮的眼神，想起她无意识低喃他名字时的依赖……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保护欲与某种难以名状情愫的牵绊，如同细密的网，将他牢牢缚住。

去，还是留？

理智与情感在他心中激烈交锋。

留下，危机四伏，前途未卜，身份悬殊如刺在喉。

离去，于心难安，若她因此遭遇不测，他此生难赎。

最终，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决然。

“至少……待到确定影阁的下一步动向。”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暂时留下的借口。

“至少……要看到她真正安全无虞。”

他重新将身形融入阴影，如同最忠诚的守卫，也是最为彷徨的囚徒。他知道，这个决定或许不够明智，甚至可能万劫不复。但此刻，他无法说服自己转身离开。

月光依旧清冷，笼罩着林府，也笼罩着墙下那颗挣扎不定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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