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狼角力祭的狂欢气氛尚未完全散去,王庭中心那片象征着北狄最高权力的广场上,却已笼罩在一片肃杀与凝重的氛围之中。
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北狄单于阿史那·颉利端坐于黄金狼首王座之中,面色沉静,不怒自威。他的目光如同盘旋于苍穹的雄鹰,锐利地扫视着台下的一切。两侧侍立着精锐的金狼卫,甲胄森然,刀锋冰冷,无声地彰显着单于的权威。
高台下,各部族长依照部落实力与地位依次落座。他们的脸色各异,眼神交错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愤怒、猜疑、担忧、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山熊部族长巴尔斯和玄豹部族长阿古达木坐在最前列,两人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丧子之痛如同毒虫般啃噬着他们的内心,熊熊怒火在眼中燃烧,目光死死地钉在台下那个被金狼卫严密看押的身影上——兀苏勒。
此时的兀苏勒早已没有了往日黑鹰部少族长的骄横跋扈,他被特殊的牛筋绳索紧紧捆绑,发髻散乱,衣衫破损,脸上还带着昨日被巴尔斯扇巴掌留下的清晰红肿印记。但他依旧竭力挺直着脊梁,眼中充满了屈辱、不甘以及一丝濒临绝境的疯狂。他的父亲,黑鹰部族长苏赫,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深处充满了焦虑与阴霾。
在场地中央,作为重要证人的博尔术、云澈、蒙哥,以及“啸风部”的扎那、巴图、铁木尔、赤那五人,还有那两支曾被“兀苏勒”追杀的小队的残存成员,全都垂手而立,等待着命运的质询。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颉利单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金狼角力祭,本是选拔英才、彰显我北狄武勇的神圣祭典。然而,此次祭典之中,竟发生了残害同胞、亵渎狼神的恶**件!今日,召集各部,便是要在此,当着狼神的面,查清真相,予以公正的审判!”
他的目光转向台下:“博尔术,你乃最终胜者,亦是首要目击者。将你所见所闻,再详细陈述一遍,不得有丝毫隐瞒或夸大。”
“是,伟大的单于!”博尔术上前一步,右手抚胸行礼。他的声音洪亮,条理清晰,将从遇到“啸风部”求救,到赶往现场,目睹“尸横遍野”,以及最终制服“行凶”的兀苏勒小队的过程,再次完整地复述了一遍,与昨日的陈述别无二致。
他的话音刚落,巴尔斯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指着兀苏勒,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听到了吗?!博尔术亲眼所见!铁证如山!就是这个杂种!这个心如蛇蝎的畜生!杀了我的塔尔浑!杀了阿古达木的巴特尔!还杀了那么多部落的好儿郎!请单于立刻下令,将这个残害同胞的败类处以极刑,以慰我儿在天之灵!以正我北狄律法!”
“没错!”阿古达木也霍然起身,他的愤怒更为内敛,却更加冰冷刺骨,“角力祭虽有伤亡,但历来点到为止,夺取红羽即为胜!如此虐杀对手,尤其是塔尔浑和巴特尔这等各部翘楚,绝非比赛失手所能解释!此乃蓄意谋杀!其心可诛!若不严惩,我玄豹部绝不答应!日后各部勇士,谁还敢放心参与祭典?谁还敢将后背交给所谓的‘同胞’?!”
那些有队员伤亡的中小部落族长们也纷纷出声附和,群情激愤,要求严惩兀苏勒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放屁!纯属栽赃陷害!”
黑鹰部族长苏赫猛地站起,声音嘶哑却异常尖锐地反驳。他深知此刻已到了部落存亡的关键时刻,绝不能退缩。“单于明鉴!我儿兀苏勒性情是急躁了些,但他绝非愚蠢疯狂之辈!他有何理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角力祭中,同时袭杀山熊部和玄豹部的继承人?这除了给我黑鹰部引来灭顶之灾,还有什么好处?!这根本不合逻辑!这分明是有人设局,要将这滔天罪责嫁祸于我儿,嫁祸于我黑鹰部!”
他转向博尔术,眼神锐利:“博尔术!你口口声声说亲眼所见!那我问你,你赶到之时,我儿是否正在对塔尔浑或巴特尔的尸体行凶?你是否亲眼看到他挥出致命一击?!”
博尔术眉头微皱,沉声道:“我赶到时,塔尔浑与巴特尔已然倒地身亡。兀苏勒及其队员手持利刃,身上沾满血迹,正在追杀其他部落的幸存者。现场唯有他们及其部下持有兵刃,不是他们,还能有谁?难道尸体能自己站起来杀人不成?”
“看!他并未亲眼见到我儿杀人!”苏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疾呼,“他们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或许他们赶到时,塔尔浑和巴特尔已经遇害!他们只是被真正的凶手利用,吸引了你们的注意力!甚至他们身上的血,可能是与那些幸存者搏斗时沾染的!”
“强词夺理!”巴尔斯怒吼道,“那他们追杀幸存者又作何解释?!若不是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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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龙椅之上,成就千古一帝请大家收藏:()龙椅之上,成就千古一帝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或许是言语冲突,或许是争夺红羽发生了激烈搏斗!”苏赫争辩道,“角力祭中,为了胜利,手段激烈些也是常有之事!但这与蓄意谋杀是两回事!”
这时,那两支小队的幸存者中,一人激动地哭喊起来:“就是他!就是兀苏勒带人突然袭击我们!他们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杀,根本不给我们投降交出红羽的机会!巴特尔队长和他们的人,还有塔尔浑队长他们……他们就是被兀苏勒带人围杀至死的!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其他幸存者也纷纷附和,指认兀苏勒及其队员的“暴行”。
兀苏勒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嘶声力竭地大叫:“我没有!我根本没杀塔尔浑和巴特尔!我们赶到那里时,他们就已经死了!我们是看到这些家伙鬼鬼祟祟,想上去盘问抢夺红羽,他们却直接攻击我们!我们才被迫还手的!我是被冤枉的!有人陷害我!”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冤屈,但在“如山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盘问?抢夺红羽?”苍狼部族长巴图尔冷哼一声,“需要下那么重的手?几乎将两支小队赶尽杀绝?兀苏勒,你这说辞,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云澈此时淡淡开口,声音清越:“我等抵达时,现场混乱,兀苏勒队长及其部下情绪激动,下手确不容情。至于塔尔浑与巴特尔二位队长之死,我等并未目睹过程,只见其结果。”他的话客观冷静,并未直接指认兀苏勒是杀人凶手,但也证实了其“残杀同僚”的行为。
蒙哥也点头附和:“云澈所言不错。兀苏勒当时状若疯魔,攻势狠辣,确似欲将所有人除之而后快。”
“啸风部”的扎那此刻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悲愤和恰到好处的恐惧,抚胸行礼道:“伟大的单于,各位族长。我们啸风部小队误入那片区域,不幸遭遇了黑鹰部的追杀。兀苏勒队长他……他亲口说,要杀光所有看到他们的人……我们拼死才逃出几人,幸得博尔术队长相救……塔尔浑队长和巴特尔队长的遗体,就倒在距离我们不远的林间空地上,周围都是兀苏勒的人……”他的证词,更是将“杀人灭口”的动机扣得死死的。
各方证词相互印证,几乎构成了一条完美的证据链,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兀苏勒。黑鹰部族长苏赫脸色越来越白,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纵然智计百出,在如此多的“人证”面前,也感到无力回天。
支持严惩的部落们气势更盛,叫嚷着要立刻行刑。而少数原本中立或与黑鹰部交好的部落,此刻也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颉利单于静静地看着台下激烈的争吵,如同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直到声浪稍歇,他才缓缓抬起手。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于他。
“各方陈述,本单于已了然于心。”颉利的声音平稳无波,“博尔术、云澈、蒙哥、以及诸位幸存勇士、啸风部的战士,他们的证词都指向同一件事——兀苏勒及其黑鹰部小队,确实在角力祭中,对同胞实施了远超比赛范畴的残酷追杀,意图致人于死地,此乃事实,不容辩驳。”
苏赫的心沉到了谷底。单于这话,几乎已经给兀苏勒的“残害同僚”定了性。
“然而,”颉利话锋一转,“关于塔尔浑与巴特尔二位勇士的具体死因,虽嫌疑重大,但确如苏赫族长所言,无人亲眼目睹兀苏勒下达致命一击。此事,仍存有一丝疑虑。”
巴尔斯和阿古达木闻言顿时急了,刚要开口,却被颉利一个眼神制止。
“金狼角力祭乃神圣之地,狼神注视之下,岂能草率定人生死?”颉利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既然尚有疑点,便需彻底查清!在金狼卫完成最终调查,将所有线索厘清之前,本单于不会下达最终判决。”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兀苏勒身上:“在此期间,兀苏勒暂由金狼卫收押,严加看管!没有本单于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其余所有相关人证,一律暂留王庭,随时接受询查,不得离开半步!”
这个决定,看似公正,暂时平息了双方的激烈冲突,实则将兀苏勒置于了更危险的境地——收押看管,几乎断绝了黑鹰部暗中操作的可能,也给了单于充分的操作空间。
巴尔斯和阿古达木虽然不满未能立刻处死兀苏勒,但单于强调了“残害同僚”的事实,并承诺继续调查,他们也不好再强行逼迫,只得恨恨地坐下,用杀人的目光瞪着苏赫。
苏赫心中一片冰凉。单于的话听起来公正,但他深知,颉利需要的根本不是一个完全清晰的真相,他需要一个能够平衡各方、巩固自身权威的结果。兀苏勒的“残害同僚”已是众目睽睽之下抵赖不掉的罪状,仅凭这一条,就足以定罪!继续调查?或许只是为了走个过场,或许……是为了挖出更多对黑鹰部不利的东西?
审判暂告一段落,众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散去。金狼卫将面如死灰的兀苏勒押往秘密囚牢,严密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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