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城的铜钟在五更天响了。李元霸被钟声惊醒时,窗纸刚泛出点鱼肚白。他摸了摸枕边的金锤——锤身被连夜擦得发亮,是昨日亲兵帮着弄的,可他总觉得不如自己用软布擦得顺手。
帐外传来脚步声,是李世民。“醒了?”二哥的声音带着点倦,“爹刚召集议事,说江都有消息了。”
李元霸翻身坐起来,抓起搭在床头的短打往身上套。“杨广那边咋了?”他边系腰带边问——自洛阳称帝后,李渊没急着打江都,只派了斥候盯着,说是“等杨广自溃”,可这一等就过了半月。
李世民递给他块热饼:“杨广的禁军反了。领头的叫宇文化及——你猜是谁?”
李元霸咬着饼摇头。
“是宇文成都的堂哥。”李世民的声音沉了沉,“他带着禁军围了皇宫,逼着杨广禅位,听说杨广还在宫里哭,说‘我没错,是百姓错了’。”
李元霸手里的饼掉在了床上。他想起宇文成都坟头那半块镗尖,想起那人玄色软甲上的血——宇文家竟出了逼宫的人?是恨杨广逼死了宇文成都,还是……早有反心?
“爹说要趁机打江都。”李世民捡起饼递回给他,“宇文化及刚掌权,根基不稳,咱们出兵正好能一举拿下。”
议事厅里果然吵得厉害。李建成拍着案几喊:“必须打!杨广不死,始终是祸患!宇文化及弑君夺权,更是乱臣贼子,咱们打着‘讨逆’的旗号去,天下人都会响应!”
几个老将跟着附和:“建成公子说得对!江都粮草足,拿下江都,南边就稳了!”
李渊没说话,手指捻着胡须看地图。地图上“江都”两个字被朱砂圈了圈,旁边注着“禁军三万,宇文化及掌”。
“元霸,你咋看?”李渊突然看向站在角落的李元霸。
所有人都停了嘴。李元霸攥着手里的饼,饼渣掉了一地:“打过去……会杀很多人不?”
李建成皱起眉:“打仗哪有不杀人的?”
“可江都的百姓刚躲过王世充,要是再打起来……”李元霸没说下去。他想起洛阳破城时,老人抱着粮袋哭的样子——江都的百姓,怕也是这样盼着安稳的。
李世民突然开口:“元霸说得有道理。宇文化及刚反,咱们若直接出兵,反倒会让他借着‘抗唐’的名义稳住军心。不如先派使者去江都,告诉宇文化及,若他肯献城,咱们可以饶他不死;若他不肯……”
“不肯就打!”李建成接话。
“若他不肯,”李世民看了眼李元霸,“就围而不攻。江都挨着运河,粮船都得从咱们这儿过,断了他的粮道,用不了一个月,城里自会乱。”
李渊点头:“就依世民。派使者去江都,再让李靖带五万兵屯在运河口,断粮道,不攻城。”
散了议事,李元霸跟着李世民往帐外走。宫墙下的玉兰花落了一地,被晨露打湿,软乎乎的像团棉。
“二哥,宇文化及会献城不?”李元霸踢着花瓣问。
“难。”李世民踩过花瓣,“宇文家世代是隋臣,宇文化及敢逼宫,就是想自己当皇帝,哪会轻易献城?”他顿了顿,“但围而不攻是对的——少杀人,比啥都强。”
李元霸低头看自己的鞋尖。鞋尖沾着玉兰花瓣,粉扑扑的。他突然想起宇文成都——若宇文成都还在,会不会帮宇文化及?还是会……像屈突通那样降了?
他不敢想。只觉得这乱世像团缠在一起的线,扯断一根,又牵出另一根,永远理不清。
江都的使者是在三日后被赶回来的。不仅被赶回来,还被割了耳朵。宇文化及让人带话:“告诉李渊,我宇文化及手里有杨广,有禁军,有江都粮仓,他想打就来,我奉陪到底!”
“反贼狂悖!”李建成把使者的血衣扔在地上,“爹,不能再等了!直接打吧!”
李渊没动怒,只是把宇文化及的话在嘴里嚼了嚼:“他提了杨广,提了粮仓……这是怕咱们断粮道。”
“那更该断!”李世民道,“他越怕,咱们越要掐紧了。”
李靖的军报很快送到——运河口已经守住了,江都往外运粮的船全被扣了,宇文化及派了两队骑兵来抢,都被打退了。
“江都城里开始慌了。”军报里写,“百姓排队买粮,米价涨了十倍,有禁军偷偷往城外跑,被宇文化及斩了示众。”
李元霸捧着军报看了半宿。他没见过江都的城,却能想起长安、洛阳破城前的样子——百姓囤粮,士兵哗变,空气里飘着慌,比硝烟还呛人。
“想去江都不?”李世民不知啥时候站在帐门口,手里拿着件新做的软甲,“爹让我去运河口监军,你要是想去,就跟我一起。”
李元霸猛地抬头:“能去?”
“能。”李世民把软甲扔给他,“但记着——只看,别动手。咱们是去断粮道的,不是去攻城的。”
运河口的风比洛阳湿。水汽裹着鱼腥味往人脸上扑,李元霸站在河堤上,能看见远处江都的城楼,灰蒙蒙的像蒙了层纱。李靖的兵屯在河堤下,营寨扎得整整齐齐,没半点乱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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