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逢时 嵩山之变（三十八）

“这边！”沈溯强忍着悲痛和恐惧，辨认了一下方向，指向崖边一条被藤蔓和雾气遮掩、几乎无法辨认的、陡峭异常的小径。

“阿呆！跟上！”柳时衣艰难地架起昏迷的萧时，对着还愣在原地的阿呆嘶喊。

阿呆似乎被刚才的弩箭吓傻了，又似乎被柳时衣的喊声惊醒，他看了看柳时衣，又看了看地上嵩山弟子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母亲死去的大致方向，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凝聚。他不再颤抖，猛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着柳时衣的方向跑来，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角。

“追！别让他们跑了！”硝烟中，赵乾挣扎着爬起，嘴角淌血，状若疯虎地嘶吼。其他还能动的嵩山弟子也纷纷爬起，朝着那条隐秘小径追来。

魄风背着殷裕在前开路，沈溯居中策应，柳时衣架着萧时，阿呆抓着她的衣角，五人沿着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湿滑陡峭、几乎垂直向下的羊肠小径，亡命奔逃！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杀机！

潜蛟潭·死里逃生

这条小径比想象的更加危险。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和松动的碎石，旁边就是万丈深渊，呼啸的山风几乎要将人吹落。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魄风背着一个人，依旧沉稳如磐石，每一步都踏得极稳。沈溯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护着中间的柳时衣和萧时。

柳时衣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架着萧时沉重的身体，她的手臂早已麻木，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胸腔的刺痛。阿呆死死抓着她背后的衣角，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好几次差点滑倒，都被柳时衣用身体硬生生挡住。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弩箭不时呼啸着从身边擦过，钉在崖壁上，溅起碎石。

“快！就在前面！”魄风的声音带着一丝希望。只见小径的尽头，浓雾弥漫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幽深水潭！潭水漆黑如墨，寒气逼人，正是传说中的潜蛟潭！潭边怪石林立，藤蔓密布。

“跳下去！潭底有暗流，通往山外！”魄风吼道，毫不犹豫地背着殷裕，纵身跃入那漆黑冰冷的潭水中！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沈溯！带着阿呆跳！”柳时衣对着沈溯喊道。

沈溯看着那深不见底、寒气森森的潭水，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回头看了一眼逼近的追兵，她咬了咬牙，一把拉住阿呆的手：“跟我跳！闭气！”

阿呆看着那黑水，眼中充满了恐惧，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阿呆！相信我们！”柳时衣嘶声喊道，“你娘要你活着！”

或许是“娘”这个字眼触动了他，阿呆身体一颤，空洞的眼神看向柳时衣，又看向潭水，竟猛地一闭眼，任由沈溯拉着，纵身跳了下去！

“噗通！”

又一声落水。

此刻，崖上只剩下柳时衣和昏迷的萧时。追兵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赵乾那张狰狞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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