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田仙凡传 第241章 紫气开天地

时间，在绝对的专注里失去了意义。

也许只是过了一两天，也许是七八天。剑尊——或者说，这位刚刚在废墟上重新点燃火种的老者——全然没有理会。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片新生的、微弱却坚韧的循环之中。

《宽恕无上心经》产生的灵力，与他过去八百年所修的锋锐剑元截然不同。它温和，绵长，带着一种奇异的包容性与生长性。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千疮百孔的经脉，抚慰着他近乎枯竭的丹田。

过程缓慢，却坚定。

终于，当他引导着那丝微弱灵力完成第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循环后，一种稳固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修为层次低得可怜，仅仅相当于炼气初期的修士，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根基，却被打牢了。灵力纯净剔透，不含丝毫杂质，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与他过去那无坚不摧的剑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这是一种……全新的开始。

他缓缓睁开眼。眸子里没有了往日剑光四射的凌厉，只剩下一种历经毁灭后的沉静，以及沉静之下，对前路小心翼翼的探寻。

几乎在他睁眼的同时，石室的门无声滑开。

太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袭朴素的青袍，面容平静。他目光落在老者身上，仔细感应了一下，微微颔首：“道基重塑，心经入门。很好，比预想的还要稳固。”

老者（我们姑且还称他为剑尊吧，毕竟名字只是个代号）站起身，尽管身体依旧苍老虚弱，动作却带着一种重新掌控的协调感。他对着太玄，郑重地行了一礼，并非晚辈对长辈，而是同道之间的谢意：“幸不辱命。”

太玄走上前，摊开手掌。那团曾让一众元婴老怪心神摇曳的氤氲紫气，再次浮现，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散发出神秘而本源的气息。

“散功碎婴，只是清除了旧有的障碍，如同伐尽山林，平整土地，除去你们的旧的恶因！你们过去杀伐果断，煞气缠身，故而有瓶颈阻碍！就是要改变你们过去争夺资源，杀伐过重的状况！以后，除非危及自己生命，不可杀生！这才是宽恕的根本！”太玄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播种’与‘开辟’。以此本源，于你体内，重开一方天地，构筑‘灵田空间’之基。此乃夺天地造化，过程或有冲击，紧守心神，引导即可，不可抗拒。”

剑尊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起来，如同他当年面对最强敌人时一般。“明白。”

没有再多言，太玄指尖轻弹。

那团氤氲紫气，如同拥有了生命，化作一道流畅的紫色光弧，轻飘飘地，没入了剑尊的丹田位置。

来了！

紫气融入的瞬间，剑尊身躯猛地一震！

并非痛苦的震颤，而是一种……被庞大无比、远超他理解范畴的能量灌入的冲击感！他的意识，在这一刻，仿佛被强行从躯壳中拉扯出来，投入了一片无法用言语描述的——

混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无尽的、翻滚涌动的灰蒙蒙气流，它们是未被梳理的天地元气，是最原始的能量状态，混乱，狂暴，充满了无限可能，也蕴含着极致的危险。他的意识如同一叶扁舟，在这片混沌之海中飘荡，渺小得随时可能被同化、被湮灭。

就在这时，那没入的紫气动了！

它不再是温和的光团，而是骤然爆发，化作一道横贯混沌的、璀璨到极致的紫色光芒！这光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开辟一切的意志，如同传说中盘古大神手中的巨斧，向着无尽的混沌，狠狠一划！

嗤——！

一种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的、源自灵魂层面的巨响，震撼着剑尊的整个意识！

混沌，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紫气光芒毫不停歇，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向着两侧疯狂扩张，硬生生地、蛮横地，在那片死寂混乱的混沌中，撑开了一个……“气泡”！

一个稳定的、内部自成体系的、隔绝了外部混沌的微小空间！

但这还没完。

就在这方微小空间形成的刹那，紫气本源开始演化。

清者上升为阳，浊者下沉为阴。

并非真实的天地，却遵循着同样的至高法则。空间的“上方”变得明朗、轻灵；“下方”则开始凝聚、沉淀，化作一片略显虚幻却真实存在的、散发着浓郁土元之力的“土地”。

紧接着，五行衍化，自行运转！

一点赤红光芒闪现，那是火行雏形，带来光与热；一抹青翠流转，那是木行生气，蕴含无限生机；一道白金光华锐利无比，那是金行根基；一团幽暗水汽弥漫，那是水行滋养；再加上已然成型的厚重土行……

五行相生，循环初成！

这片刚刚开辟的空间，瞬间“活”了过来！

不再是死寂的“空间”，而是拥有了内在循环、可以自我维系、并能够成长演化的——“世界”雏形！

也就在五行循环稳定下来的瞬间，在那片虚幻土地的中央，一点湿润的痕迹悄然渗出。随即，痕迹扩大，化作一眼微小的泉眼。清澈的、蕴含着淡淡灵机的泉水，如同羞涩的处子，开始涓涓流淌，浸润着周围的“土地”，发出细微却悦耳的淙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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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眼灵泉的出现，仿佛画龙点睛，让这片初生的空间彻底稳固下来，充满了灵动与生机。

剑尊的意识“看”着这一切。

从紫气化刃，撕裂混沌；到撑开空间，自成一体；再到五行衍化，灵泉涌出……这整个过程，如同将天地开辟的亿万年历程，压缩在了短短的一瞬间，在他意识中完整重演！

那种震撼，无以言表。

这不是旁观，这是一种亲身的、以自身为天地、重演创世的体验！

他过去的八百年，所有的苦修，所有的争斗，所有的荣耀，在这开天辟地的壮丽景象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不值一提。

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碎婴的痛楚，衰老的虚弱，前路的未知……

但在“看到”这片属于他自己的、虽然微小却潜力无限的灵田空间成型的这一刻——

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满足感与成就感，如同那眼灵泉般，汩汩涌出，流淌遍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这不是力量的恢复，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预感！是看到了真正通天大道的希望之光！

他的意识回归本体。

石室依旧，月光石的光芒依旧冰冷。

但他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他内视丹田。

那里，原本破碎的元婴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悬浮的、鸡蛋大小的、被氤氲紫气环绕的微小空间。空间内，土地虚幻却坚实，五行灵光流转不息，中央那眼灵泉，正孜孜不倦地渗出带着浓郁生机的泉水。

灵田空间，成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苍老，布满皱纹。但在这苍老的手掌之下，他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与整个天地更加紧密的联系，一种扎根于自身、不假外物的底气。

路，还很长。从炼气到化神，五十年的时间，依旧紧迫。

但至少，这最艰难、最凶险的第一步，他稳稳地踏出去了。

而且，踏得无比坚实。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很浅，却带着重若千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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