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楼 第63章 岔开话题

太湖夜色如墨，小船在水波中轻摇，船头的渔火忽明忽暗，映着玉玲珑手中的《江湖志》。书页停留在 “烟雨楼历代传人” 那一页，泛黄的纸面上，“楼主夫人苏氏” 几个字被人用朱笔圈出，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凤凰印记，与她腰间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在看什么？” 傅红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包扎好伤口的虚弱。他挨着玉玲珑坐下，肩头的绷带渗出淡淡的血迹，却依旧挺直着脊背，“是不是看到什么有趣的记载了？”

玉玲珑迅速合上书卷，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将《江湖志》塞进怀中，强装镇定地拨弄着船头的渔火：“没什么，只是在想明天该怎么走。烟雨楼旧址既然在太湖孤岛，想必还有更多机关等着我们。” 她刻意避开傅红雪的目光，看向远处模糊的岛影，“你的伤怎么样了？刚才石殿的毒箭……”

“死不了。” 傅红雪轻笑一声，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她，“青婆婆留下的解毒丹很管用，毒性已经控制住了。倒是你，刚才在密室里看到烟雨楼记载时，眼神可不太对劲。” 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耳廓，“你是不是认识烟雨楼的人？或者说…… 你和苏家有什么渊源？”

晚风带着水汽拂过脸颊，玉玲珑却觉得一阵燥热。她猛地别过脸，咳嗽两声试图掩饰慌乱：“你想多了，玲珑楼与烟雨楼素无往来，我怎么会认识他们的人？” 她指着苏轻晚休息的船舱，“轻晚还在里面睡，我们说话小声点。对了，她的毒解了吗？”

傅红雪看着她明显岔开话题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却没有再追问。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船舱：“已经用了解药，只是身子还虚。这次多亏她认出苏轻瑶的剑法路数，不然我们恐怕真要栽在青岚谷。” 他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说起来，苏轻瑶的剑法里有很多玲珑楼的影子，你和她交手时有没有发现？”

玉玲珑握着水囊的手指猛地收紧，水囊里的水晃出几滴，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她当然发现了，苏轻瑶使出的 “落英剑法”，正是青婆婆当年亲手教给她的绝技，只是对方的招式更为阴狠，显然在基础上做了改动。

“江湖上招式相似的门派多了去了，没什么稀奇的。” 玉玲珑站起身，走到船尾假装欣赏夜景，“夜深了，你该回船舱休息了。你的伤不能受凉，要是再加重，我们可就真成了苏轻瑶的刀下亡魂。” 她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声音却微微发颤。

傅红雪没有起身，只是坐在船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如潭。他知道玉玲珑在隐瞒什么，从青岚谷密室看到那幅画开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尤其是看到 “苏氏” 这个名字时，她的指尖明显颤抖了一下，那绝不是陌生人该有的反应。

“船板上的字看到了？” 傅红雪突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太湖烟雨处，玲珑待君归’，那是我师父临终前教我刻的，他说总有一天会用到。” 他看着玉玲珑僵住的背影，“我知道你在隐瞒事情，但如果你信我，或许……”

“快看！前面有船！” 玉玲珑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她指着远处驶来的两艘快船，船头插着黑风堂的骷髅旗，“是苏轻瑶的人！她竟然追来了！”

傅红雪立刻起身拔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拿到秘录。你带苏轻晚进船舱，我来应付他们！” 他将机关鸟塞给玉玲珑，“要是情况不对就放飞它，林月如的人应该就在附近接应。”

玉玲珑刚扶着苏轻晚躲进船舱，黑风堂的快船就已靠了上来。苏轻瑶的红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她站在船头，软剑直指傅红雪：“傅红雪，把秘录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傅红雪挥刀劈向跳上船的黑衣人，刀刃碰撞的火花照亮他冷峻的侧脸。他故意将战场引向船尾，避免波及船舱里的玉玲珑，却没注意到两名黑衣人已悄悄潜入水下。

船舱内，苏轻晚虚弱地靠在木箱上，拉着玉玲珑的衣袖：“姐姐，我知道你在瞒红雪哥哥。其实你认识我母亲对不对？她留给我的手帕上，也有你玉佩上的凤凰印记。” 她从怀中掏出块绣着 “瑶” 字的手帕，边角处果然绣着个小小的凤凰，“母亲说，这是当年烟雨楼主夫人送她的信物，说我们两家本是亲戚。”

玉玲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手帕上的凤凰印记。那与青婆婆留给她的锦盒里的令牌残片完全吻合，更与《江湖志》上画的印记一模一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到 “苏氏” 这个名字时会心头剧震 —— 那是青婆婆从未提及的娘家姓氏。

“你母亲…… 她是不是叫苏青岚？” 玉玲珑的声音带着颤抖，青婆婆临终前含糊提过的 “岚儿”，原来指的是烟雨楼主夫人！

苏轻晚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困惑：“是啊，母亲说她本是烟雨楼的人，后来嫁给父亲才离开。姐姐，你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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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玲珑楼请大家收藏：()玲珑楼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晃动，水下的黑衣人凿穿了船底！海水瞬间涌进船舱，苏轻晚惊呼着抱住木箱，玉玲珑却发现藏在怀中的《江湖志》已被海水浸湿，字迹开始变得模糊。

“快从密道走！” 玉玲珑拉着苏轻晚冲向船尾的暗格，那是傅红雪提前准备好的逃生通道。她刚打开暗格，就看到傅红雪被苏轻瑶的软剑逼得连连后退，肩胛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船板。

“傅红雪！” 玉玲珑大喊着掷出碎星刀，长刀擦着苏轻瑶的耳畔飞过，逼得她后退几步。傅红雪趁机挥刀砍断两名黑衣人的手臂，却被苏轻瑶抓住机会，软剑刺穿了他的大腿！

“红雪哥哥！” 苏轻晚凄厉地哭喊，却被玉玲珑推进暗格，“你先走，我去帮他！” 她关上暗格的瞬间，看到傅红雪被苏轻瑶一脚踹进海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玉玲珑转身抽出墙上的匕首，刚要跳入海中，却被苏轻瑶拦住去路。红衣女子的软剑直指她的咽喉，眼中满是恨意：“你果然也知道苏家的事！当年若不是你母亲告密，我母亲怎么会被东厂追杀？！”

“你胡说什么！” 玉玲珑挥匕首格挡，却被苏轻瑶的剑气震得连连后退，“青婆婆绝不会做这种事！”

“青婆婆？” 苏轻瑶冷笑一声，软剑如毒蛇般缠上匕首，“你说的是那个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为了玲珑楼继承权害死我母亲的毒妇？” 她手腕翻转，剑尖划破玉玲珑的脸颊，“今天我就要替母亲报仇，让你们这对伪善母女的传人血债血偿！”

船身突然倾斜，海水已淹没脚踝。玉玲珑知道不能再拖延，她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苏轻瑶进攻，同时暗中按动船板下的机关。随着 “咔嚓” 一声脆响，苏轻瑶脚下的船板突然翻转，整个人尖叫着坠入海中。

“快走！船要沉了！” 玉玲珑刚跳上苏轻晚乘坐的救生筏，就看到傅红雪从海中挣扎着浮出水面。她连忙扔出绳索，两人合力将他拉上筏子。此时黑风堂的快船已燃起大火，苏轻瑶的呼救声渐渐被海浪吞没。

救生筏在夜色中漂流，玉玲珑为傅红雪包扎伤口时，发现他怀中还紧紧揣着那半块烟雨令。令牌上的凤凰印记与她的玉佩再次合二为一，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三人苍白的脸庞。

“刚才苏轻瑶的话……” 傅红雪虚弱地开口，目光紧紧盯着玉玲珑，“她说你母亲…… 难道青婆婆就是……”

“别说话，保存体力。” 玉玲珑迅速打断他，用布条紧紧缠住他的伤口，“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落脚的地方，你的伤不能再耽误了。”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岛影，刻意避开傅红雪探究的目光，“天亮就能到烟雨楼旧址了，到时候一切都会有答案。”

傅红雪看着她明显躲闪的眼神，心中的疑团更甚。但他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只能任由玉玲珑转移话题。他靠在筏子上，看着玉玲珑为苏轻晚披上自己的外衣，看着她将渔火拨得更旺，心中那份疑虑渐渐被担忧取代。

天蒙蒙亮时，救生筏终于靠上了烟雨楼旧址所在的孤岛。岛上荒草丛生，残破的牌坊上刻着 “烟雨深处” 四个大字，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玉玲珑扶着傅红雪踏上滩涂，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发出 “咔哒” 声。

“小心机关！” 傅红雪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按照羊皮地图上的标记踩在特定的石板上，“这里的‘踏雪无痕阵’比青岚谷的更厉害，走错一步就会触发弩箭。” 他牵着玉玲珑的手，一步步向前挪动，“跟着我的脚印走，千万别乱踩。”

苏轻晚跟在两人身后，突然指着牌坊后的石阶：“那里有朵奇怪的花！” 石阶缝隙中，一朵紫色的奇花正在绽放，花瓣边缘泛着银光，正是《江湖志》中记载的剧毒 “幽冥草”。

“别碰！” 玉玲珑连忙阻止她，“这花的汁液能腐蚀皮肉，是烟雨楼用来守护禁地的毒草。”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些 —— 青婆婆从未教过她关于幽冥草的知识，这些记忆仿佛凭空出现在脑海中。

傅红雪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常：“你怎么知道这是幽冥草？《江湖志》里只记载了名字，并没有配图。” 他紧紧盯着玉玲珑的眼睛，“玲珑，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玉玲珑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强装镇定地踢开脚边的石子：“我猜的而已，这么奇特的花，不是毒草是什么？” 她扶着傅红雪加快脚步，“快走吧，前面好像有座大殿，我们去那里避避风头。”

穿过残破的牌坊，一座宏伟的大殿出现在眼前。殿门早已腐朽，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殿内的蛛网覆盖着倒塌的梁柱，唯有正中央的香炉还完好无损，炉中插着的半支香仿佛刚熄灭不久。

“有人来过！” 苏轻晚指着香炉旁的脚印，“这脚印很新，应该是昨天留下的。” 她突然指向供桌下的暗格，“那里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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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玲珑楼请大家收藏：()玲珑楼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玉玲珑和傅红雪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挪开供桌。暗格中藏着个青铜盒子，打开时里面的卷轴突然弹出毒针！傅红雪眼疾手快地将玉玲珑推开，自己却被毒针擦伤手指，指尖瞬间泛起青黑色。

“傅红雪！” 玉玲珑惊呼着扑过去，从怀中掏出解毒丹塞进他嘴里，“这是‘七星海棠’的毒，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 小时候，青婆婆曾指着医书上的七星海棠告诫她，这是烟雨楼的独门毒药，也是她母亲最怕的东西。

傅红雪吞下解毒丹，握住她颤抖的手：“你果然知道！玲珑，告诉我实话，你母亲到底是谁？你和烟雨楼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现在我们已经到了烟雨楼旧址，你没必要再隐瞒了。”

玉玲珑看着他因中毒而苍白的脸，看着供桌上残留的凤凰图案，心中的防线终于崩溃。她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东厂掌刑千户带着缇骑闯了进来，手中还拿着那半卷被抢走的秘录。

“果然在这里！” 千户狞笑着挥舞令牌，“魏公公有令，将烟雨楼和玲珑楼余孽就地正法！” 缇骑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残破的大殿。

“快走！” 傅红雪将青铜盒子塞给玉玲珑，自己挥刀拦住缇骑，“盒子里的秘录后半部能证明一切，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故意将缇骑引向大殿深处，给玉玲珑和苏轻晚争取逃跑时间。

玉玲珑看着傅红雪被缇骑包围的身影，看着他大腿的伤口再次裂开，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拉着苏轻晚冲向大殿后的密道，身后传来傅红雪的喊声：“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密道尽头连着一座藏经阁，阁内的书架上摆满了烟雨楼的典籍。玉玲珑随手抽出一本，赫然是《烟雨楼秘史》，翻开的页面上记载着楼主夫人苏氏的生平，旁边还贴着张泛黄的画像 —— 画中的女子容貌竟与玉玲珑有七分相似！

“原来…… 原来青婆婆就是楼主夫人……” 玉玲珑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烟雨楼的一切感到熟悉，为什么会认识那些毒草和机关，“她不是我的亲婆婆，而是我的外婆……”

苏轻晚突然指着画像旁的字条：“这是母亲的字迹！” 字条上写着：“吾女玲珑，若见此信，当知烟雨玲珑本为一家，当年之事实为无奈，秘录藏于凤凰砚中，切记勿信东厂谗言。”

玉玲珑拿起桌上的凤凰砚台，砚底果然藏着个暗格，里面的羊皮卷正是秘录的最后部分。展开卷轴，东厂构陷烟雨楼和玲珑楼的证据赫然在目，其中还附有青婆婆与魏忠贤周旋的密信，每一封都写满了无奈与隐忍。

“怪不得青婆婆要假意投靠东厂，怪不得她从不提我的身世……” 玉玲珑的泪水滴落在卷轴上，“她是为了保护我，保护烟雨楼和玲珑楼的后人……”

藏经阁外突然传来厮杀声，玉玲珑连忙将秘录藏入怀中，透过窗缝看到傅红雪正与千户激战。他的长刀已被打断，只能用短刀苦苦支撑，肩胛和大腿的伤口都在流血，却依旧不肯倒下。

“傅红雪！” 玉玲珑再也忍不住，抓起墙角的长枪冲出藏经阁。她的枪法带着玲珑楼和烟雨楼的合璧之势，枪尖如梨花绽放，瞬间逼退围攻傅红雪的缇骑。

“你怎么回来了？” 傅红雪又惊又喜，接过她递来的长刀，“快带着秘录走，这是唯一的证据！”

“要走一起走！” 玉玲珑与他背靠背站在一起，长枪与长刀相互配合，“我已经知道真相了，青婆婆是我外婆，烟雨楼也是我的家！” 她看着傅红雪惊讶的眼神，终于不再隐瞒，“我母亲是青婆婆的女儿，也就是你的……”

“小心！” 傅红雪突然将她推开，自己却被千户的飞爪抓住肩膀，硬生生拖出数丈远。千户狞笑着举起长刀，就要砍下他的头颅。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千户的手腕！林月如带着官兵及时赶到，长枪横扫间将缇骑们纷纷挑翻：“东厂残害忠良，罪该万死！今日我林月如就要替天行道！”

缇骑们见状纷纷溃散，千户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玉玲珑的长枪刺穿了胸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玉玲珑，口中涌出鲜血：“你…… 你果然是……” 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硝烟散尽，玉玲珑扶着受伤的傅红雪坐在台阶上，将秘录递给林月如：“这是东厂构陷双楼的证据，还请林将军呈给朝廷，还我们一个清白。”

林月如接过秘录，郑重地点头：“放心，我定会禀明圣上，为烟雨楼和玲珑楼昭雪。” 她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里交给我的人处理，你们先去疗伤吧。”

夕阳透过残破的窗棂照进大殿，玉玲珑为傅红雪重新包扎伤口，看着他后颈的月牙胎记，终于明白画中孩童为何如此眼熟。她拿起《江湖志》，翻到空白的末页，提笔写下：“烟雨玲珑，本为一家，过往恩怨，烟消云散。”

傅红雪看着她写下的字迹，轻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开始要岔开话题了吗？”

玉玲珑放下笔，脸颊微红：“我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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