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秦 第220章 破釜沉舟

大河滔滔，浊浪排空。

北岸的楚军与南岸的英布部队隔河相望，气氛剑拔弩张。

章邯大军的烟尘在天际线升起，这场对峙达到了顶点。

“英布！你安敢如此！”

项羽的怒吼声压过了浪涛，他左肩的伤口迸裂，鲜血染红了临时包扎的布条。

英布立于南岸高地，声音冷峻如铁：“项将军，要怪就怪你背信弃义在先。今日这大河，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罢，他挥手下令。

岸边的楚军渡船在火把的投掷下纷纷燃起大火，浓烟冲天而起。木材爆裂的噼啪声如同丧钟，敲在每个楚军将士的心头。

“将军！我们的退路...”

项庄失声惊呼，年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慌。

项羽目眦欲裂，破阵戟狠狠插进土中。便在这时，范增驱马来到他身边，老谋士的脸上并不慌乱。

“将军，还记得当年吴起的故事吗？”

范增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将领耳中，“绝境往往能激发最大的勇气。”

项羽猛然醒悟。

转身面向惶惶不安的楚军，一把扯下肩上染血的绷带，任鲜血顺着臂膀流淌。

“项家儿郎们！”

他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你们都看到了！赵戈小人断了我们的退路，章邯老贼追兵将至！我们现在前有大河，后有追兵，已经无路可退！”

楚军一片寂静，只有浪涛的轰鸣声。

项羽继续高喊，每一个字都带着傲气：“但是我们楚人什么时候怕过绝境？我们的先祖筚路蓝缕，开辟荆山，何曾向命运低过头？”

他拔出插在地上的破阵戟，指向越来越近的秦军烟尘：“章邯的军队和我们一样长途跋涉，一样人困马乏！他们以为胜券在握，但我要告诉他们——楚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将军！”一个老兵热泪盈眶地呼喊。

项羽跃上一块高地，声音传遍四野：“现在我命令：全军原地休整，检查兵器甲胄！半个时辰后，我要带你们杀出一条血路！不是求生，而是求胜！”

楚军沉寂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愿随将军死战！”

范增立即配合项羽的命令，组织将领们整顿部队。

每一个士兵都在默默地准备，空气中弥漫着悲壮气氛。

项伯低声对范增道：“亚父，我们真能战胜章邯吗？”

范增目光深邃：“胜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战，天下都会记住楚人的血性。”

南岸的英布目睹了北岸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楚军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惊人纪律性，看到项羽如何将绝望转化为斗志，心中不禁震撼。

“将军，我们要不要...”

副将做了个渡河夹击的手势。

英布摇头：“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项羽的造化了。”

他望着北岸那个屹立在高地上的身影，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敬意。纵然是敌人，也不得不承认项羽确实有着非凡的领袖魅力。

项羽巡视部队，在每个方阵前停留。

他为士兵整理甲胄，拍着年轻士兵的肩膀，与老兵交换一个眼神。

不需要太多言语，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鼓舞。

章邯的大军终于出现在楚军视野，所有人已经严阵以待。

章邯骑在战马上，远远望见楚军的阵型，不禁皱眉：“项籍这是要拼命了。”

司马欣道：“将军，敌军已陷死地，我军可一鼓作气...”

“不可轻敌。”

章邯打断他，“困兽犹斗，何况是项羽这只猛虎。”

他仔细观察楚军的布阵，发现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阵型严谨，士气高昂，完全不像是一支败军。

“传令，先以弓弩试探，不可贸然进攻。”章邯下令。

项羽并没有给章邯试探的机会。秦军刚刚进入射程，楚军阵中突然战鼓雷动。

“进攻！”项羽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直扑秦军主阵。

这是完全出乎章邯意料的战术。

按理说，处于劣势的楚军应该采取守势，等待秦军进攻才对。但项羽偏偏反其道而行，主动发起了进攻。

“疯子！真是个疯子！”

章邯即惊又怒，急忙下令迎战。

两军轰然相撞，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楚军将士知道已无退路，个个奋勇争先。项羽如战神下凡，破阵戟所向披靡，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英布在南岸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战术，也未见过如此勇猛的军队。

“能激发那么强的力量吗？”他喃喃自语。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黄昏，楚军奇迹般地顶住了秦军的攻势。虽然伤亡惨重，但秦军也同样付出了巨大代价。

夜幕降临，两军暂时脱离接触。战场上尸横遍野。

项羽站在战场上，破阵戟上沾满了鲜血。他的左肩伤口已经完全迸裂，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将军，我们...我们顶住了。”

项庄满身是血地前来汇报，声音中透着兴奋激动。

这一战，他们失去了退路，却赢得了尊严。这一切，都要“感谢”赵戈的算计。

“传令全军，连夜休整。”项羽沉声道

“明日，我们要让章邯知道，楚人是杀不绝的！”

对岸的英布目睹了整场战斗，心中百感交集。

他开始怀疑，赵戈的这个决定，究竟是明智之举，还是养虎为患？

大河两岸，两个未来的死敌，都在为各自的信念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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