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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风云五千年 第一百零三集:长安残局

作者:竹晴园 分类:都市白领 更新时间:2025-07-24 20:29:16 来源:全本小说网

长安烬(上)

建兴元年四月廿日,长安宣平门的铜驼巷里,我踩着带血的麦穗往前挪。裤脚被露水浸得发硬,每一步都能听见草茎断裂的脆响,像极了去年冬至那日,太液池冰面裂开的声音。

"殿下当心。"宦官赵安忽然拽住我的胳膊,他枯瘦的手指透过葛布直掐进我皮肉里。前方断墙后转出三个黑影,腰间悬着的不是佩刀,而是用麻绳捆着的人骨——这是如今关中最常见的"兵器"。

我按住剑柄,却摸到剑鞘上的裂痕。这柄太康十年造的青霜剑,是父皇临死前从洛阳武库拽出来的,剑鞘纹路里还嵌着洛阳宫的泥土。断墙后的黑影忽然跪下,蓬头垢面的脸上裂开讨好的笑:"小的们是京兆尹治下的亭长......"话音未落,赵安的铜棍已砸在那人额角,血珠溅在我鞋面,混着泥土变成暗紫色。

"狗奴才能信你们的鬼话。"赵安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自洛阳陷落后,关中的郡县早成了豪强私产,这些穿官服的比流寇更狠,上个月刚有一队假称护粮的乡勇,洗劫了尚书左丞的车队。

宣平门城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城砖缝里长出的野蒿已有半人高。去年此时,我随南阳王司马保入长安时,城头还插着二十丈高的"晋"字大旗,如今只剩半截旗杆在风里晃荡,旗杆上缠着的布条,像是从死人身上扯下来的孝衣。

"陛下该换吉服了。"赵安掀开马车帘,语气里带着不合时宜的殷切。车厢里放着一套褪色的玄色祭服,袖口绣着的日月纹已磨得发白——这是永嘉五年洛阳宫破时,从武库火场里抢出来的先帝遗物。我摸了摸腰间的玉带钩,冰凉的羊脂玉上还留着父皇指腹的温度,他咽气前说"保住长安,便是保住司马氏的根",可如今这根,怕是要烂在泥土里了。

登基大典在未央宫前殿举行,说是宫殿,不过是用夯土重新垒起的断壁残垣。太常卿的赞礼声破破烂烂,像被老鼠啃过的竹简。我跪在蒲团上,听见身后索綝的甲胄哗哗作响,这个掌握长安兵权的将军,今早入朝时腰间还挂着半块未吃完的肉干——不知是人肉还是马肉。

"告慰太祖高皇帝在天之灵......"光禄大夫手里的祝文在抖,竹简上的朱砂字洇成血团。突然有乌鸦从残垣上掠过,翅影投在祝文上,恍若无数只黑手在撕扯绢帛。我想起三天前,赵安从城墙下捡回的那个幼童,他啃食自己手指时,眼睛里也是这样乌沉沉的光。

礼毕时已近正午,阳光穿过殿顶破洞,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麹允忽然踉跄着扑过来,他的铠甲上还沾着昨夜巡城时的露水,"刘曜的前锋已过新丰!"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渭水上的楼船全烧了,咱们......咱们断了粮道......"

殿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索綝手按刀柄向前半步,我看见他护心镜里映出的自己:十三岁的少年皇帝,穿着不合身的衮服,腰间玉佩随着颤抖磕在石阶上。去年在荥阳,我见过更惨烈的场面——匈奴人的铁骑兵踏过麦田,将襁褓中的婴儿挑在枪尖,可此刻,我却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

"传朕旨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飘在半空,"命雍州刺史贾疋速速率兵勤王......"话未说完便被索綝打断:"贾疋?他上个月刚被鲜卑人砍了脑袋!"殿内死寂,只有墙角漏风处,传来远处百姓哭丧般的哀嚎。

赵安扶我起身时,我瞥见丹墀下的砖缝里,长着几株灰绿色的野菜。那是昨夜我偷偷出城采的,混着御膳房仅剩的麦麸煮成粥,分给了值夜的禁卫军。此刻它们蔫巴巴地伏在土里,像极了今早看见的,挂在城门口的那颗人头——不知是哪个触怒豪强的倒霉鬼。

暮色漫进宣明殿时,赵安端来一碗粟米粥,碗底沉着几粒看不出形状的东西。"这是......"我皱眉。"回陛下,是......是御膳房新制的肉脯。"他眼神飘向殿外,那里传来微弱的犬吠——御花园里的鹿早就被吃光了,现在连御犬都成了盘中餐。

我咬下一口,舌尖尝到铁锈味。赵安忽然扑通跪下,额头磕在青砖上:"陛下赎罪!今日实在寻不到粮米,这是......是小黄门的大腿肉......"碗砸在地上的脆响中,我看见他后颈新结的疤,那是前日被索綝的亲兵抽的,只因为他拦了句"陛下尚未用膳"。

"起来吧。"我捡起碎碗片,锋利的边缘划过掌心,血珠滴在砖缝里,很快被干涸的汤汁吸干。殿外传来更清晰的犬吠,夹杂着百姓的尖叫——不知哪家又失了火,在这连灯油都成奢侈品的长安,每一处火光都意味着一场洗劫。

三更梆子响过,我摸黑登上承明门。守城的士兵靠在女墙上打盹,怀里抱着的不是戈矛,而是半块发黑的饼子。远处渭水方向火光冲天,刘曜的楼船应该已过了灞桥,那些用洛阳宫铜柱熔铸的箭头,此刻正对着长安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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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历代风云五千年请大家收藏:()历代风云五千年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陛下小心风露。"身后传来熟悉的甲胄声,麹允披着件破军袍,腰间悬着的不是长剑,而是一串骷髅头做成的护身符。他指向东南方:"听说琅邪王在江东募兵了,说不定......"

"别说了。"我打断他。司马睿的使节上个月刚走,带来的不是粮草,而是一封言辞恳切的"筹饷计划书"。那些在江南暖阁里写奏疏的名士们,大概永远想象不出,长安的百姓正用自己孩子的骨头当柴烧。

麹允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借着月光,我看见他咳出的血沫里混着草屑。这位曾在北地郡斩杀匈奴名将刘雅的猛将,如今瘦得像片风干的菜叶。"末将明日便去守平朔门,"他抹了把嘴角,"陛下若见着刘曜......"

"住口!"我转身按住城墙,指甲抠进城砖缝隙。去年此时,我还在洛阳太学里读《公羊传》,先生说"国灭君死之,正也",可当死亡真正逼近时,那些之乎者也都成了喂不饱肚子的虚词。

东方既白时,我在城墙上看见第一队汉军斥候。他们的战马啃食着道旁的白骨,马鬃上系着的汉人首级在晨风中摇晃。赵安忽然指着远处塬上:"陛下看!是南阳王的旗号!"

我猛地抬头,却只看见漫天黄沙。所谓"南阳王勤王",不过是索綝放出的谣言,用来稳住即将溃散的军心。去年冬天,司马保的使者就已明示:"粮食可以给,但得用长安百姓的子女换。"

晨雾中传来沉闷的号角,汉军的"黑云长剑都"方阵如铁墙般压来。我摸出怀中的玉珏,这是母妃留给我的唯一信物,羊脂玉上还刻着"长乐未央"的吉语。城墙下,不知谁家的孩童在哭嚎,哭声突然被利剑切断,像琴弦绷断前的最后一个音符。

赵安忽然抓住我的手腕:"陛下该去准备降表了......"他的指甲又掐进我旧伤,可我竟感觉不到疼。远处的汉军阵列中,飘扬着绣有"刘"字的狼头大旗,那狼眼是用晋军将士的血染红的,在晨雾中泛着诡异的光。

我松开手,玉珏坠入墙下的乱葬岗,惊起一群啄食腐肉的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城头,翅影投在我衮服上,恍若无数只黑手在撕扯最后的龙纹。建兴元年的这个清晨,长安的太阳终究没能升起,它被浓烟和鲜血染成暗紫色,像极了我腰间那枚即将崩裂的玉带钩。

长安烬(下)

建兴四年十月初十,长安西市的人肉摊子前,我听见有人在议论新到的"货"。

"听说索将军府的厨娘被卖了,那婆娘生得肥,够一大家子吃半月......"

"噤声!"同伴慌忙捂住他的嘴,"索将军昨夜刚杀了三个私藏粮食的户长,你想被剁成臊子?"

我裹紧破斗篷,木屐踩过结冰的血污。自上月汉赵军队切断沣水水源,长安已十日未得滴雨,护城河早成了万人坑,层层叠叠的尸体上结着薄冰,偶尔有野狗扒开冻土,叼着条人腿在街角狂奔。

宣明殿里,麹允跪在满地竹简中,他的铠甲已生满绿锈,腰间悬着的骷髅护身符又多了三颗。"刘曜把城外的槐树全砍了,"他声音沙哑如破瓦罐,"用树干做投石机的弹弓,现在每块石头上都绑着......都绑着咱们百姓的人头......"

案几上的降表墨迹未干,那是索綝今早送来的,用的是太康年间的澄心堂纸,边角还印着"天子万年"的暗纹。我盯着"请降表"三个字,忽然想起三年前登基时,太常卿用朱砂笔写祝文的样子,那时的笔锋圆润饱满,不像此刻,每个字都在纸上洇出绝望的墨团。

"陛下,"麹允忽然抬头,眼中布满血丝,"让臣去诈降吧。刘曜若信了,咱们或许能......"

"够了!"我拍案而起,袖中掉出半块发硬的麦饼。这是今早赵安冒死从御膳房偷来的,他说御膳房最后两只老鼠已被做成羹汤,献给了索綝的爱妾。麹允盯着麦饼,喉结剧烈滚动,我这才惊觉,这位曾每餐必食鹿肉的将军,如今已瘦得颧骨凸出,眼窝深陷如枯井。

黄昏时分,我登上平朔门。汉军的营垒绵延数十里,火把连成赤色长线,恍若给长安系上了一条绞索。刘曜的帅帐设在龙首塬上,帅旗上的狼头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狼嘴里叼着的,竟是去年战死的北地太守麹昌的头颅。

"陛下,该更衣了。"赵安捧着一套素白单衣,衣料是用死人裹尸布改的,领口还沾着未洗去的血渍。这套衣服本该在登基大典时穿,寓意"素俭承天",此刻却成了降敌的丧服。我忽然想起洛阳陷落后,那些躲进石佛洞的宫人,她们用胭脂在佛像上画血符,以为这样就能挡住匈奴人的铁蹄。

子时三刻,索綝的亲兵抬来羊车。这车曾是武帝巡游时的仪仗,如今车轮开裂,羊也瘦得皮包骨头,脖子上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哀鸣。我扶着车栏坐下,掌心触到车轼上的刻痕——那是太康年间哪位工匠留下的"万岁"字样,如今被指甲刮得模糊不清,像极了长安百姓脸上的饥馑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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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历代风云五千年请大家收藏:()历代风云五千年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城门缓缓打开,门缝里漏出的冷风带着浓重的尸臭。汉军的"羽林骑"立刻围上来,他们的马靴上结着冰碴,靴筒里露出的皮肤黧黑粗糙,脚踝处缠着汉人儿童的头发——这是汉赵士兵的"护身符"。

羊车在汉军阵列中穿行,我听见有人用匈奴语哄笑,有人用汉语咒骂。忽然有个满脸刀疤的骑兵纵马靠近,他探身扯下我冠冕上的珠旒,珠子滚落在地,被后边的马蹄碾成齑粉。赵安想伸手去捡,却被对方用马鞭抽得满脸是血。

刘曜的帅帐前,跪着十几个被剥去上衣的晋臣,他们后背上的鞭痕还在渗血——那是索綝派去求和的使节。帐中传来烤肉的香气,混着浓重的酒气,我胃里一阵翻涌,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有酸水从喉管倒灌进鼻腔。

"晋家小儿,可算来了。"

帐中炭火噼啪作响,刘曜踞坐在胡床上,他的铠甲上嵌着宝石,腰间悬着的长剑剑柄雕着狰狞的狼头。我看见他案几上摆着个银盘,里面盛着还在冒热气的肉块,旁边放着半只人耳——那耳垂上的朱砂痣,竟与我昨日见过的某个宫女相似。

"跪下。"刘曜的声音像块生铁。

我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羊车旁的赵安忽然扑通跪下,额头磕在冻土上:"请汉王饶陛下一命......"话未说完,便被汉军士兵一脚踹飞,脑袋撞在帅帐立柱上,血花溅在刘曜的靴面上。

"你看,你的奴才比你识趣。"刘曜笑着拈起一块肉,油脂从指缝间滴在狼头剑柄上,"知道这是什么吗?你那位索将军的小妾,滋味不错。"

帐外传来马匹的嘶鸣,我忽然想起洛阳陷落后,父亲带着我突围时,他的战马被流箭射中眼睛,却依然驮着我们跑了三里地。此刻,我腰间的玉带钩硌得生疼,那是父亲最后一次为我系腰带时的力度,他说"记住,你是司马家的子孙"。

"我不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却比三年前登基时清亮。

刘曜挑眉,手中肉块啪嗒掉在地上。帐中瞬间安静,只有炭火爆裂声格外刺耳。忽然,他爆发出一阵狂笑,震得帐顶积雪簌簌落下:"好个硬骨头!来人,把晋家天子的舌头割下来,让他看看自己能硬到几时!"

汉军士兵冲上来时,我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却听见麹允的怒吼:"谁敢动陛下!"我睁眼,看见他带着十几个亲卫撞破帐门,铠甲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显然刚从城头厮杀而来。

"麹允,你找死!"刘曜拔剑出鞘,寒光映出麹允脸上的决绝。这个曾被索綝嘲笑为"腐儒"的将军,此刻像头濒死的猛虎,手中长剑扫过,已有三名汉军倒地。

"陛下快走!"麹允的剑刃抵住刘曜咽喉,"末将......末将护您突围......"话未说完,一支冷箭从帐后射来,正中他心口。我看见他眼中的光骤然熄灭,身体像片破布般倒下,手中剑却依然指着刘曜,仿佛要在死前刻下最后一道血痕。

帐外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是索綝的援军?不,那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悲号,是长安百姓在劫后余生的疯狂。我踉跄着跑出帅帐,眼前景象让我瞳孔骤缩——汉军正在屠城,火光中,男女老幼被驱赶着走向事先挖好的万人坑,孩童的哭喊声中,刽子手的屠刀起起落落,像在收割一片成熟的麦田。

"现在降吗?"刘曜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他身上的烤肉味混着血腥味,令人作呕。远处,宣平门方向燃起冲天大火,那是索綝的府邸,看来他终于点燃了囤积的粮食——与其留给汉军,不如让它们随西晋一起化作灰烬。

我解下腰间玉带钩,放在掌心摩挲。羊车旁的瘦羊忽然发出哀鸣,它大概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为司马氏拉车了。建兴四年十月十一日,长安的月亮格外惨白,它照在我素白的丧服上,照在麹允渐渐冰冷的尸体上,照在汉军士兵扬起的尘埃里,那尘埃中,有太康年间的麦香,有洛阳宫的铜铃声,还有无数再也无法兑现的"万岁"山呼。

"传朕旨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穿过千年风沙,"开城投降。"

羊车缓缓转向,车轮碾过一具孩童尸体,他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黑的饼子。赵安的尸体躺在不远处,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生的希望。汉军阵列中,有人开始唱起匈奴的战歌,那曲调苍凉悲怆,竟与长安百姓哭丧时的调子隐约相合。

长安城在身后崩塌,像一幅被雨水浸透的古画,墨色晕染间,我看见十三岁的自己在宣平门铜驼巷里蹒跚,看见父皇马车上飘落的玉佩,看见麹允铠甲上的骷髅护身符,看见赵安后颈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这些碎片最终聚成一团火焰,在历史的暗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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